蒼白的皮膚、失色的唇,身上被如樹紋般的皺紋攀延,像睡美人一樣。
他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坐在了李四年對面,也沒說話,撐著腦袋思考著什么。
對于失憶的人來說突然得到自己缺失的那段記憶是很怪異的。
大概就是知識以五花八門的方式侵占了大腦的感覺,說不準是什么邏輯鏈的知識,但就是一想要用到,這個知識點就能突然跳出來。
他現(xiàn)在努力把這紛飛雜亂的記憶片段捋成前因后果。
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死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藏到了一個平穩(wěn)的世界里的,但是大概能知道他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爹是死人011扮的。
怪不得他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那個“親爹”,虧011也好意思給自己長輩分。
但現(xiàn)在看來,死人011恐怕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竟然就只剩他一個用0和1當代稱的人了。
白鵠的視線聚焦在面前這個有兩個旋的卷毛,嘆了口氣,拍了拍那造價昂貴的腦袋,說:“知道你爹死了,別哭喪了。”
729是011一個代碼一個代碼敲下來的,的確算得上是親爹的存在。
只不過011這死人搞技術不做實干,臟活累活全丟給了他,所以729也是跟著他久一點。
有時候還是很懷念729剛“出生”時跟著他一起懟011的場景,主要還是懷念011放棄說教而低頭改代碼的黑臉。
李四年……729從捂眼睛變成捂腦袋,就著蜷縮的蝦型,悶聲:“我不是故意的。”
“嗯?”
“011讓我別找你了,但我覺得我維持不了地鐵站的運行,所以把地鐵運行數(shù)據(jù)儲存起來,讓自己成為什么也不懂的李四年,我想讓他們找到你,但我又想著聽天由命……結果就是什么都不懂的李四年待到了五年?!?/p>
白鵠首次想把011復活過來,讓他治理治理這廝的邏輯,講得狗屁不通一塌糊涂。
但可惜的是,他真死得不能再死了。
對面這廝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實在可憐,于是白鵠只能自個兒去捋邏輯。
實際上,這個地鐵站早就運行了。
早在他身為100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了。
甚至說,地鐵是011和他一起建起來的。
在很久之前,他們這類人不叫作乘客,也不存在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擁有一個能夠指引方向的系統(tǒng)——雖然這個系統(tǒng)并不十分有用反而像害人精。
他們都被統(tǒng)稱為任務者。
穿梭于各個世界的任務者,解決那些奇怪的事情。
不會得到什么,死了就死了,沒死就繼續(xù)下一個任務。
沒人知道任務者有多少個,就像沒人知道幸存的人類社會還有多少。
000是帶領他們的人,算是這些以0和1為代號的人的老大,也是眾多任務者中其中一個小團體。
但是當老大并不會擁有更多的特異功能,老大也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