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上,是虎視眈眈的路燈女鬼,飄蕩的發(fā)尾如無數(shù)個細長虛無的手,意圖拽走她的靈魂。
她的影子被踩住,閉上眼,看不見她的同伴身后空蕩的地面。
她同伴的影子不知所蹤,不、是沿著路燈桿,像上爬,像蠕動的蟲子,爬到了路燈女鬼的身上,附在它身上,像著了新衣。
路燈的光線越來越暗,像是籠罩了黑紗,地面上的影子越來越虛,從黑色變成了灰色,仿佛被吸食。
她閉著眼,左手的水晶手串微微發(fā)亮,有那么一瞬,皮膚似乎被刷了漆一樣,凝固著白。
就像五行心愿屋的那堆雕塑一樣。
“好了嗎?”她問。
她的同伴的身形逐漸模糊變黑,甚至扁平,像是一個站立著的影子,但這個站立著的影子逐漸發(fā)胖,似乎是從連接著地上影子的腳而吞噬著靈魂。
“再等等?!蓖榈穆曇魶]了靚麗的女聲,取而代之的是詭異的、空蕩的聲音。
仿佛從無邊黑的空間傳來。
白鵠手上的手機不斷震動。
“嘀——?。?!”
突然一道極其閃亮的遠光燈刺來,宛若白晝。
白晝過后,一聲凄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快變回來!快變回來??!”
這回,另一個青春靚麗的女聲也變得可怕起來,難以言說地古怪。
公交車的路燈在那一瞬把影子照得扭曲,此刻,那個許愿要減肥的女生已經(jīng)是變成了身體無端扭曲、四肢與頭顱粘膩、曲折又柔軟的怪物。
她的臉像是被橡皮擦過一般,五官抹成殘影,分不清xiong腔、喉嚨與嘴巴,整個發(fā)音系統(tǒng)混亂,一個音仿佛要走山路十八彎才能釋放。
而她那所謂的“同伴”,也被燈光照散,只剩趴在路燈上的路燈女鬼,怨毒地盯著掛在扭曲怪物上的水晶串。
保護安全……只要沒死,都是安全,無論是何種姿態(tài)嗎?
這出好戲演繹完畢,白鵠收回視線,在路燈女鬼貪-婪的注視下,踏上公交車。
“五行心愿屋”的站牌,余留崩潰凄厲地怪叫。
公交車上沒有人,司機……似乎不算人。
正如那個帖子所說,在夜晚出行的人都格外優(yōu)秀。
司機看上去讓人心生信任,一瞧外表就是個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老司機。
他有六顆眼八只耳朵,沒有需要用來說話聊天分心的嘴,六顆眼珠子亂七八糟排列在臉上,八只耳朵長得還不對稱。
大晚上的,鐵欄桿里的司機位昏暗,一轉(zhuǎn)頭,能把八旬老人嚇得當(dāng)場歸西。
白鵠也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奇妙的長相,沒忍住問了一嘴:“師傅,咱能合張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