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3頁）

正如安珈所說的那樣，盛時羨并沒有輕易放過她。她和裴度打的最后一通電話，就是盛時羨的切入點和懷疑所在。

“你和他說了什么為什么這么快就把他尸體火化了”盛時羨還在緊逼，“這么急啊，你做了什么不敢見人的事”

安珈被他問得煩不勝煩，“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一直問有什么用”

盛時羨笑：“我再問你一遍，為什么這么快就把他尸體火化了你有什么資格處置他的尸體”

裴度坐在盛時羨身邊，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盛時羨壓抑著的卻又顯而易見的怒火。他嘆氣，單手蓋住了盛時羨的手背。

盛時羨當(dāng)然感知不到，他盯著安珈，卻見安珈冷笑了一聲，“我是他的未婚妻，他把他所有財產(chǎn)都留給我了，你說為什么”

盛時羨面部表情有瞬間的凝固，他手指一根根地蜷曲起來，驀地轉(zhuǎn)身離開。

裴度還是跟在他身后，盛時羨脾氣不小，回去后氣得把茶杯都差點捏碎。

裴度有些恍惚，他活著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與盛時羨處于敵對狀態(tài)。他們倆相看兩生厭，通常說不到兩句話就開始互相甩臉色，隨即各自調(diào)頭離開。

盛時羨這個時候……為什么要這樣

裴度蹲在盛時羨面前，盛時羨心情不愉時喜好抽煙，抽得兇頻率又高，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

裴度默默無言地看著他，他伸出指尖撫摸盛時羨眼角的傷疤，似乎從中感受到了血肉的生命和溫度。

盛時羨沒有停止對裴度案件的追蹤和調(diào)查。裴度之死并非意外，盛時羨從中也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可凌余何其敏銳，他背后有嚴(yán)旭文和pua幫他，盛時羨一次次的調(diào)查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凌余把盛時羨當(dāng)初送給裴度的玉佩又扔給了他，他像是有意打擊盛時羨，開口道：“盛時羨，這是你的吧裴度之前送給安珈了，安珈不想拿你的東西，今天特意還給你?！?/p>

那是盛時羨母親留給他的玉佩。據(jù)說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從佛寺求來，寓意去災(zāi)病，保平安。

盛時羨捏緊這塊玉佩，終于忍不住去了裴度墳?zāi)骨?。裴度墳前的雜草一堆又一堆，盛時羨把這些草全拔掉，動作粗魯又沒章法，拔得滿手是血。

“裴度，廢物?！笔r羨譏笑出聲，他把玉佩握在手里，莫名地仰起頭不再言語。

裴度看見他咽喉滾動，強硬地咽下了大多酸澀與不可說。

貼在墓碑上的只有裴度那一小張灰色照片，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已經(jīng)定格在了某一處的時間里面。

裴度從身后抱住盛時羨，他觸摸不到他，倒是想安慰安慰他，“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抱抱你，別難過……”

盛時羨最終只是喉結(jié)滾動了幾下，隨即離開了墓地前。

他沒那么容易放棄。

裴度每一個夜晚都陪在盛時羨身邊，看他翻弄許多不同的檔案。過渡的時間太久，又沒有成果，軍方最終駁回了盛時羨想要重查舊案的提議。

盛時羨干脆自己私下調(diào)查。途中遇險過，也差點命喪當(dāng)場。

從二十三歲到九十三歲，持續(xù)了整整七十年。

九十三歲時，盛時羨眼中已經(jīng)有了白翳，他臉上皺紋堆積，皮膚蒼老干硬，灰色瞳孔里的光彩也早早死去了大多。

他眼神空洞地看著上方，完全是彌留之際下意識的言語，“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