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帝形容枯槁,他生銹的瞳孔轉(zhuǎn)向阿然,啞著嗓音威嚴不減:“阿然……我不知你為何如此,但如今……咳咳……王位我可以傳給你。”
阿然面色不變。
西恩死后,蟲帝早已沒有了別的選擇。木里赫拉家族不會將王位拱手讓給其余的蟲,蟲帝只能將帝位交給所剩的雌蟲皇子。
而阿然,是其中翹楚。
“當今蟲族混亂,居心不軌的蟲數(shù)不勝數(shù)?!毕x帝想要坐起身體,他全身乏力,阿然見狀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蟲帝借力才能坐起,他靠著墻壁,繼續(xù)道:“科林必須除掉,這些你日后有很多機會。如今,你要除掉對你最有威脅的蟲……”
阿然手臂一僵,他抬眸看向蟲帝,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父王,您在說誰?”
蟲帝眼上的陰翳未褪去,他瞳孔無神,聲音沙啞卻莫名有力。
“艾德里安?!?/p>
阿然停在原地,他脊背繃緊,開口道:“父王,艾德里安與我是好友,他這段時間幫了我很多,我不能……”
“你糊涂!”蟲帝咳嗽不止,他手掌抓緊床沿,手背上青筋繃起,“他是讓你給他鋪路!西恩是被他逼死的!你想想他現(xiàn)在手上有多少兵權(quán),你又有多少!”
阿然抿緊嘴唇,沒再開口說話。
“他在一日,蟲族就不會安寧。可惜我時日無多,你殺了他之后,我把傳位詔書給你?!毕x帝瞳孔盯著阿然,一字一句道。
阿然怔愣片刻,他抬起頭,又對上了蟲帝那雙陰森眼眸。這雙猩紅的眼眸,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從小到大,步步威懾,讓阿然在無數(shù)個深夜里飽受折磨。
“不……”阿然嘴唇微顫,他眼眶干澀看著蟲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會這樣做!你弒兄殺子,暴虐成性,我才不會和你一樣!”
蟲帝雙目怒瞪,里面的血絲猙獰:“你說什么?!阿然,你簡直大膽!”
“西恩不是被艾德里安逼死的,他是被你逼死的!你殺了他的孩子,殺了他的雌君,現(xiàn)在還逼得他自焚!這都是你的錯!”
阿然站起身體,他咽喉鈍痛,狠狠擰起眉頭:“你今日就算傳位給我,我死之后,也會將皇位歸還給先帝一脈。父王,你該向先帝懺悔。”
“你!你……”蟲帝像是怒極,他手指指著阿然不住顫抖,用力間整只蟲竟然從床鋪上翻了下來,“孽障……孽障……把他帶下去打死……來蟲……”
阿然站在屋內(nèi)沒有反應(yīng),蟲帝還在垂死掙扎,他抓緊阿然的褲腳,聲音在一聲聲怒斥中漸漸低去。
外面的侍衛(wèi)已經(jīng)聽到動靜,他們身影顫了一下便又回歸原位,仿若未聞。
幾分鐘后,蟲帝的聲音斷絕在屋內(nèi)。
阿然仿若被寒霜侵入骨髓。他站在屋內(nèi)許久沒有動作,直到蟲帝身體的溫度消失,他才蹲下身,將蟲帝的尸體抱回床上。
蟲帝臨死時雙目依舊圓瞪,里面血絲猙獰。阿然看了他一眼,將他的雙目合上。
內(nèi)殿的房門打開,法比安走了進來??諝饫锏臍庀啙?,法比安皺了下眉頭,繼而單膝跪在了阿然身邊。
“陛下,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阿然眼睫微顫,他看向法比安,眨了下眼眸。單薄的眼皮合上又掀起,阿然站起身,他看向灑落在門口的大片金黃光亮,眼神逐漸清明。
“是啊,都……結(jié)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