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揮之不去的凝重。
他渾濁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的陸硯身上,停頓了幾秒。
又移到臉色依舊蒼白的云知微身上。
“都…都過去了,人沒事就好?!?/p>
云仲卿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沙啞。
他搓了搓粗糙的雙手,像是要搓掉什么臟東西,對著云知微擺擺手。
“微微,嚇壞了吧?臉色這么難看?!?/p>
“你回屋歇著去,這里有爹看著?!?/p>
云知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目光在陸硯和父親之間轉(zhuǎn)了一圈,最終還是低低“嗯”了一聲。
又擔(dān)憂地看了陸硯一眼,才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離開了陸硯的房間。
那素白的身影消失在門簾后,像一縷飄散的煙。
云仲卿拖過一張矮凳,在離陸硯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
也不說話,只是從腰間摸出個磨得油亮的舊錫酒壺,拔開塞子,仰頭“咕咚”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氣瞬間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他長長地哈出一口酒氣,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邊的酒漬。
目光落在陸硯臉上,帶著探究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賢婿,感覺怎么樣?胸口還悶不?”
“那鄭公子……唉,咱小門小戶,惹不起啊。”
他搖著頭,語氣是那種底層胥吏特有的、對權(quán)勢的畏懼和認命。
但陸硯能感覺到,他那渾濁眼底深處,藏著別的東西。
陸硯微微睜開疲憊的雙眼,有氣無力地哼哼:“還…還行…就是渾身沒勁兒…骨頭縫里都疼…”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覺得他虛弱得快死了,越窩囊越好。
茍命第一要義:降低存在感,尤其是降低在鄭元明那類人眼中的威脅值。
只是可惜,他已經(jīng)娶了云知微。
只要活著,就是鄭元明除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