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但很快壓下去:“他說的話你不用管,只按照你的心意就好。”
洛顏嘆氣:“你說的都對,我心里就是這么想的。但洛笙說要我去外海當首領(lǐng),看得起我了,可我不會?。 ?/p>
陳堯?qū)W她的語氣:“可我?guī)湍惆?!?/p>
洛顏并沒歡喜,她跺腳:“那也沒用??!我答應(yīng)去外海也只能延緩一時,外海還需要心螢火?!?/p>
陳堯毫不猶豫:“拿著一起去,你以為我把靈力給你是做什么?”
洛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可心螢火是……是堯山重要的東西,我能拿走?我拿走,堯山?jīng)]事?”
陳堯撫摸她的睫毛:“是堯山寶物,也是大淵國寶物。大淵國的東西,誰說了算?本來是有事。我能用靈力支撐起整個堯山,靠的就是心螢火。將心螢火埋在堯山下,才能保證我能把靈力傳給堯山。所以外面?zhèn)鞯哪切?,心螢火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由不同的門派保存,是,我為了不讓人打堯山的主意,是讓虞栗楠這么說,但傳聞究竟是傳聞,算不得是真的?!?/p>
“心螢火可以算是堯山鎮(zhèn)山之寶。后來我飛升,堯山也未曾崩落,也是因為有心螢火在。如今我把靈力給了你,若是心螢火又不在了,堯山頃刻就會沉入海底。所以我一直不愿將心螢火給洛笙,不僅是因為我跟他之間的仇恨,還是因為堯山不能失去心螢火。”
“但現(xiàn)在可以了。”
“什么?”
“你把神龜背殼帶回了堯山,那寶物比心螢火的年頭還長,比心螢火更加珍貴。要不是不會發(fā)光,洛笙肯定一早把那神龜背殼搶走了。不過堯山也不需要發(fā)光的物件,用神龜背殼換心螢火,并非不可。”
洛顏喜得快要跳起來。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又一件重要的事,便放下手中的竹籃子,雙眼盯著陳堯:“有件事,一直想問你?!?/p>
陳堯彎腰,把她的竹籃子拾起:“你問?!?/p>
洛顏道:“外海時,我想和你好,你不愿意,你說外海不好。其實,你不想去外海,是不是?”
洛顏一說,陳堯就忍不住想起二人在外海治傷時,做的那些事。他貴為世子,禮教大防學(xué)了幾車書,含蓄婉約更是大淵國舉國國風(fēng)。
他咳了一下,見山路上無人,壓低聲音道:“不是。天道不允許洛河神女誕育后代,卻不禁止洛河神女懷有身孕,是不是?”
洛顏點頭。
陳堯冷笑一聲:“這就是天道的錯。但當時,我無力與天道相抗,只能想著別叫你和你阿娘一樣,受到傷害。”
洛顏沉默不語,心里忽然變得很柔軟、很輕松。金燦燦的秋陽穿過樹葉,灑在肩頭,像是洛秋螟一生所經(jīng)歷的痛苦,終于在這一刻,結(jié)束了。
神女觀修建那會兒,洛笙悄悄去過幾次。那時候洛顏不在,但洛笙拿不準洛顏現(xiàn)在修為如何,不敢貿(mào)然出手。恰好陳堯修為大跌,根本打不過洛笙,也不能主動出手。兩人倒也相安無事,只當對方不存在。
如今,洛顏既有事要找他,便給他留了字條。
寒露這日,他應(yīng)約來到神女觀后的小廂房里。
仲秋已至,山葉凋零,被風(fēng)吹落,飄到山間小溪里。溪水不再碧綠,水位也下降了許多,露出凸起的礁石。
這些礁石就像黑熊嶺,像一座座怎么也翻不完的大山。那時,人站在山腳下。如今人已站在山頂,高山已過,世事宛如山上的白云,終會被風(fēng)吹散。
洛笙從溪水邊轉(zhuǎn)過頭來,看見洛顏和陳堯并肩站在林中的身影,微微一笑,道:“你們答應(yīng)去外海,答應(yīng)把心螢火給我,我替我的子民謝謝你們?!彼p手交疊,與額頭平齊,隨即俯身下拜,直至頭低到對方腰下。這是栗籮國最高級別的禮儀。
他緩緩抬頭:“你們對栗籮國有大恩,我無以為報,你們想要什么只管提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