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顏聲音本就柔緩,這會兒用著洛思思的聲音,不似那般軟糯,卻更添了幾分溫柔嫻靜,讓人聽了,不覺神思安穩(wěn)下來。
那人鎮(zhèn)靜下來,掀起床幔一角。即便是在這樣黑暗的環(huán)境下,他還是能第一時間捕捉到洛顏的位置:“我是,姑娘你?”
洛顏還記得自己在幻境里的身份:“我是你找來的,替你去救祝小娘子的人呀。你不記得了?”
記不記得是一回事,這么暗,能不能看清人長什么樣都不好說。
但梁先生也沒心思核對洛顏長什么樣子,他急忙問:“語慈她……她怎樣了?”
語慈正是祝小娘子的名字,洛顏實話實說:“我還沒見著她。梁先生,祝小娘子知道你要救她出來的事嗎?可別咱們想好了辦法,她卻不知情,以為你不管她了,再生出輕生的想法。”
梁先生呼吸一頓,語氣也有些著急:“不會的!我早先已給她穿過信,可她一直沒有回信,我就擔(dān)心這事。剛剛又給她遞了一回信,卻不料被抓,但信應(yīng)當(dāng)是送到了。也不會被誰攔截下來,傳信的法子是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p>
洛顏點點頭,又問:“是祝家的人把你抓到這里的嗎?好黑,屋里,你看得清嗎?”
梁先生卻道:“不妨事,我一人獨處時,也不愛掌燈。語慈從小視力不好,看東西暗,哪怕在燈火通明的屋子里,也宛如燈火稀微。我想知道她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所以時常讓自己置身黑暗,漸漸習(xí)慣了?!?/p>
哦,原來如此,還以為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這般,周遭暗不暗對他來說就沒什么影響。
洛顏抖開一些紗布,墊在地上,把陳堯給她的鏡子輕輕倒扣在紗布上。剩余的紗布在手上一挽,朝著梁先生抽過去。
她的想法簡單粗暴,既然梁先生、祝小娘子還有那面丟了的小鏡子都有可能是幻覺的根源,也別費心思猜哪個才是了,全抓起來就是了。
只要抓的足夠多,總能碰上一個對的。
笨就笨吧,笨死也不想成為滿腹心機的人,像那個人一樣,把阿娘騙得凄苦,叫阿娘夜夜傷心。
就想做個簡簡單單的人,讓人一眼看穿的人,讓人不用提防戒備的人,讓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
雖然不聰明,但只要她足夠強大,也可以保護好每一個人。
陳堯捏著那兩張信箋。
里面沒藏著其他東西了,這兩句詩也是前人所做,他自信于詩書典籍一道在行,可眼下也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她藏這個干嘛?
一早是他計劃好的,帶她進入甲級試煉,讓她在試煉中遇到危險,讓她進入這間屋子。
借著屋子的位置,他一早布置好了一個束縛法陣,只待她進去,他就在屋外行起陣法,將她困入其中。
她若忍著不用法術(shù)抵抗,那就加強法陣。總會逼她出手。只要她出手,就能猜出她是外海哪一派的人,也能推斷出她來堯山的目的為何——他對外海可了解不少。
如今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可他心底卻忽然生出一個離奇的想法,會不會是自己想錯了?她和外海根本沒有關(guān)系?
理由,沒有理由;證據(jù),也沒有證據(jù)。就是心里的直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