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洛顏和陳堯站在原地不動,這兩人便突兀地站在人群最前端。
洛顏一抬眼就能看見陳堯,一看見陳堯就想起降下的天雷。魏丹以為是朝他劈,但洛顏卻覺得,是在警告陳堯。
這塊龜背殼上刻著當世人們所不知道的事,埋藏在水下,積年日久。這會兒卻被翻了出來,這些藏起來的秘密,也都被人看見。堯山弟子數(shù)十,洛河村民過百,不出一月,這上面的事就要在人間界傳遍了。
這般,算不算對人間界產(chǎn)生影響?若算,找到龜背殼的人是陳堯。
喜不喜歡他是一回事,可不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不顧他的死活嗎?
其他人卻不知道這些計較,一個個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洛顏。只能觸碰一次,必須要一次就能打破結(jié)界,若說他們之中誰最保險,只能是洛顏。
洛顏接受慣了,無論好的還是壞的。從前覺得自己的出生讓許多人遭受苦難,這是自己欠別人的,怎么還都不為過,等到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定然也會唾棄她驅(qū)趕她,說她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罪有應(yīng)得。
可如今,大家竟然接受了她的身份,沒有唾棄和驅(qū)趕,反而對她好。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想要去報答。
正當糾結(jié)時,陳堯說道:“說不定就和外海有關(guān)呢?”
這話一出,不僅堯山弟子,連洛河的村民也躁動起來。洛顏立刻將手按在“預言”那兩個字上,頓時察覺到一股力量推拒著她,就是那結(jié)界了。
洛顏加大力道往下按,掌心爆發(fā)出一陣劇烈的光芒,不多時,只聽一聲脆響,這一片龜殼竟然碎裂開來,出現(xiàn)一個長圓的洞。洞里藏著一塊布帛。
洛顏把布帛掏了出來,展開一看,上面還是和龜背一樣的文字。于是陳堯上前,將布帛搶過,掃了幾眼,露出震驚的神情:“果然是與外海有關(guān)?!?/p>
魏丹直接湊到陳堯旁邊,看了幾下,大驚失色,對眾人道:“這上面說,漆黑的大海上將會出現(xiàn)一個秘境,這個秘境最后崩塌,和其他秘境融合在一起,世間變成一片漆黑,氣溫驟降,變成冰原,再也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存活。天地崩落。”
聽見這話的人全都變了神色。
村民們紛紛朝堯山弟子問:“仙門大老爺,這是說到時候大家都要死不?小寶也活不了不?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堯山弟子又如何能回答,紛紛朝洛顏詢問:“神女,這可如何是好?這和那個外海人臨死前說的一眼,黎笙真要這么做,須得阻止他?!?/p>
洛顏捏著腰間的紅綾:“我知道,離開這里,就去找他,拼上命也要殺了他。”
魏丹對著傳訊玉簡哀嚎:“風師妹怎么回事?堯山與洛河也沒離得那么遠,骨灰也一早準備好了,她怎地還不到?總不會是迷路了?”
人們各自焦急,唯有陳堯氣定神閑。他見洛顏一直跟別人說話,根本不理他,面露不悅,扯了扯洛顏袖子。
洛顏這才轉(zhuǎn)頭看他,只見他伸出手指,指向那龜背殼:“顏顏,這上面記了這么多好東西,不如咱們把它帶回去吧?!?/p>
他這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沒了聲音。
一片安靜之下,就聽見悶雷滾滾,從天邊接近。宛如發(fā)怒的人拖著腳步,下一刻就要沖過來。
洛河村民都不敢出聲,幼子躲在爹娘的懷里,成年人三兩抱作一團。堯山弟子口舌緊閉,生怕說錯一句話,天雷就要劈在自己頭上。
可魏丹卻朝著龜背殼走了一步,他雙眼盯著上面的文字,神情像是著了魔,喃喃道:“這可是個不多得的寶物,相比于心螢火它甚至比心螢火存在的時間還要久。這上面的記載也只是大致讀過,許多細節(jié)還未推敲若是能請回堯山誰能請回堯山,說不得,說不得”
他既修陣法,便對寶物典籍一類的物什格外在意,此時看見這龜背殼,既是個寶物,又刻著典籍,心里歡喜得不知如何去講。
他抬手去搬,可這龜背殼像是長在了河床上,半寸也沒挪動,唯有天邊的雷聲愈發(fā)接近,天色也變得漆黑,像是要再降下一場傾盆暴雨。
幾個堯山弟子喚他回來,可他不舍得放棄,搓了搓手想要再試。這時,洛顏走了過來。
洛顏半蹲下身,雙手抓住龜背殼邊緣,腰腹用力,只聽泥土沙沙而落,龜背殼從地上抬起了幾寸。
她探頭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龜背殼下面是空的。即便是神龜,歷經(jīng)歲月,尸體也已腐爛,融入泥土里。
即便如此,這龜背殼也極沉,比洛顏抬過的任何東西都要沉。她需得聚起全身法力才能搬起。
卻就在她搬起的一瞬間,一道天雷如同憤怒的長龍,猛地俯沖下來,立刻就將分水陣的結(jié)界劈碎,兩旁的河水頃刻間倒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