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顏臉色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蓄勢待發(fā)的狀態(tài),只要松下來一點,整個人就會徹底散落,一截截摔在地上,碎成晶瑩的粉末。
她集中精神思考的時候,就會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小動作連她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過。她眉頭皺了一陣,忽然拉住陳堯雙手,把他背起來。
虞栗楠一驚:“洛洛,你去哪兒?”
洛顏不回答,兩三個起落,下了堯山。
洛河,神女觀。
時節(jié)已是盛夏,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花香,蟬鳴從四面八方傳來,陽光照得屋檐和土地發(fā)燙。
一派明媚熱鬧的景象。
神女觀門扉半掩,光灑不進去,落下一片陰影。洛笙站在陰影里。
他在供桌上撿了一顆新鮮的供果,也不吃,握在手里拋著玩?;仡^往屋外看了一眼,看見洛顏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汗水已經(jīng)把她的鬢發(fā)打shi。
洛笙推開門,屋外的陽光便灑了進來。他用手接,手上的皮膚被映照得透明,不一會兒掌心就微微出了汗,渾身暖了起來。
他想起上剛才從黑熊嶺一路走來,往來村民都挑揀著有樹蔭的山路走,頭頂披著衣裳,額前搭著涼棚,好像那太陽光里有著劇毒,照到一下就要灰飛煙滅了。卻不知道,陽光,是外海人最渴望得到的東西。
活該他們喂魚。
他垂下眼皮,看著洛顏:“你去找過虞栗楠了?”
洛顏被曬得聲音干?。骸笆?,但他沒有辦法?!?/p>
洛笙嗤笑:“他?不過學(xué)了些皮毛,他能有什么辦法?”
洛顏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所以求你,求你救他,你有辦法?!?/p>
洛笙開心起來:“嗯,我有辦法,但我憑什么救他?我打傷了他,又把他救回來,未免顯得我出爾反爾,貽人笑柄?!?/p>
他眼珠往旁邊一轉(zhuǎn),看到陳堯倚在神女像后的陰涼里。他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有人卻怕他夢里也不舒服一般,在他身后墊了被褥,頭頂蓋了斗笠。
“我可以做其他的事,幫你?;蛘吣阌袟l件,我都可以做?!?/p>
洛笙歪著頭,看了洛顏一陣,忽然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好呀,那你從洛河上跳下去吧。”
洛顏立刻起身,轉(zhuǎn)頭就往洛河走。
洛笙卻在她身后厲喝:“站?。 ?/p>
“我讓你跳你就跳,你就這么喜歡他,為了他命也不要嗎?”
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他反而還生氣了。
洛顏轉(zhuǎn)過身,目光冰冷:“你到底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