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沅的胸口像被掏出一個大洞,灌進(jìn)了比水牢還要涼的風(fēng)。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帶進(jìn)宮的。
直到看到乾陽殿的牌匾,他才恍然醒神。
李玉婉眼中浮現(xiàn)溫柔:“明日就是朕跟懷慶的大婚之日,朕本想將你囚禁在景陽宮,省的你出來鬧事,壞了懷慶的心情?!?/p>
“可懷慶卻說,你陪朕十年,該見證朕的幸福?!?/p>
李玉婉看向他,眼中溫柔驟收:“懷慶如此善解人意,你不可辜負(fù)他的心意?!?/p>
看著她認(rèn)真的神情,以及眼里對明日的期待,如同一根削尖的長矛,狠狠扎進(jìn)蕭沅早就破爛不堪的胸腔。
蕭沅咬著牙,將那些痛意一點點壓回心底,聲音幾不可聞:“我知道了?!?/p>
李玉婉,夫妻十年,兒女成雙,我最后能做的,竟是看著你和別人走向幸福。
蕭沅垂下眼,眼中的淚仿佛流干,干涸成了一口枯井。
這一夜,蕭沅坐在乾陽殿的偏殿門檻上,仰頭望著窗外的月色。
手邊放著那個他要帶走的包袱,里面只有三樣?xùn)|西。
李玉婉親手摔碎的那塊玉牌碎片,蕭玉窈的一縷胎發(fā),蕭遠(yuǎn)寧第一顆掉下的乳牙。
除了這些,他在這個不屬于他的地方,再也沒有想帶走的東西。
圓月照耀人間,蕭沅抬手,低聲呢喃:“爸,媽,你們別擔(dān)心,我很快……很快就能回家了?!?/p>
“奶奶說你們活著的時候很相愛,我一直以為我也能找到一個人,過上跟你們一樣的生活?!?/p>
“可到頭來,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p>
“要是當(dāng)時我聽了奶奶的話,沒有踏進(jìn)那間書房就好了……”
寂靜的偏殿中,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無人能給他任何回應(yīng)。
第二天晨曦初起時,蕭沅是被乾陽殿外的喜樂扯著回過神來的。
他看向乾陽殿的正門口,一隊由宮中侍衛(wèi)扮成的喜樂班子浩浩蕩蕩而來。
為首的侍衛(wèi)揚聲道:“陛下聽聞帝君期待一場如尋常夫妻的婚禮,特讓我等前來,請帝君!”
隨著他的聲音,沈懷慶被人領(lǐng)著從正殿走出,身上那套喜服,正是當(dāng)年李玉婉帶著蕭沅一起看的那套。
沈懷慶一如往常被眾星捧月的迎了出去。
乾陽殿瞬間冷清下去,蕭沅忍不住站起身,坐了一夜的腿腳,讓他僵的踉蹌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