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晚了,穿成這樣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而對這種事,早在許多年前,他便已見怪不怪了。
那時候他還小,女人甚至經(jīng)常帶了男人回家,有時候是這個,過段日子又是另一個,大多數(shù)時候,她會勒令自己收拾好家里所有屬于自己的東西,藏在房間里不要出來,也有幾次,她向一些男人介紹自己,說這是她的兒子,然后那些男人眼里就流露出一種他看不懂的光。
稍微長大些了,他明白那種眼神叫做興奮,再大些,他便不愿回憶那些過往。
因為每每想起,他都會生出一種濃烈的生理不適。
女人走后,連著幾天都沒再有什么動靜。
之前說去超市采購些東西,因為碰上文姍姍,什么興致都沒了,后來他也沒再買,除夕轉眼到了,屋子里除了一把掛面一棵有些發(fā)黃的青菜再無其他。
江瞬傾外賣點了餃子,外賣員也大多回家過年了,他等了兩個小時都沒人接單。
房間空調老舊,制熱很差,整間屋子里冷冰冰的,時間漸晚,肚子餓了就更覺得冷,他便放了手里消磨時間的書,躺到了床上,。
用被子蒙住腦袋,呼出的熱氣全聚在被窩里,稍稍好過了一分,不過也還是冷,手腳怎么都熱不起來。
時間久了,他憋紅了臉,終于將腦袋露出被子。
老舊的小區(qū)里仍住著許多原住民,熱鬧的聲音透過隔音不良的窗戶清晰的傳進來,小孩的嬉鬧追逐,青年的高談闊論,老人的歡喜笑罵……江瞬傾安靜的躺著,只是聽著,腦海里便已浮現(xiàn)了那其樂融融的團圓畫面。
在這樣萬家燈火的日子里,他躺在冷冰冰的出租屋里,像一具停在冷冰冰的停尸房里、漸漸冷去的尸體。
良久,他眨了眨自己干澀的眼睛,然后拿起手機看了看,沒看到自己想看的內容,便又放下手機縮進了被子里。
他親緣淡薄,連父母也不愿管他,自然更沒有什么說得上話的親戚,收到的那些祝福,要么是同學的,看內容就是群發(fā)的消息,要么則是愛慕他的女生們發(fā)來的討巧信息。
那些看著倒確實是花了心思寫出來的,但江瞬傾對那些女孩并沒有興趣,甚至很多他都不認識,也不知對方從哪兒弄到的他的電話號碼,而對他來說,既然無意,也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
更何況,這種事情,模棱兩可比置之不理更加的殘忍,他不會給對方希望,浪費對方的感情。
沒有什么可以聯(lián)系的人,往年過年,他的手機甚至是關機的,只是今年,卻多了幾分期待。
在期待什么,他心里清楚,也知道這情緒不該有,卻始終無法擯棄。
時間一晃八點半了,屋外傳來敲門聲,隨即電話響起來,看來電信息,他知道是自己點的外賣到了,而此時距離他點外賣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菜是涼的,餃子也粘在了一起,但凡不是餓的不行的人,還真不一定能吃下去。
江瞬傾吃了幾個餃子,感覺不那么餓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過一會兒,他又翻出手機來看了看。
仍舊沒有他想要的內容。
打開撥號頁面,將腦海里的一串數(shù)字輸進去,才輸了四個,已經(jīng)彈出來一個聯(lián)系人。
備注是“顧景和”三個字。
江瞬傾猶豫一會兒,撥了過去。
這一回,電話倒是很快接起來。
“喂,誰???”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對面?zhèn)鱽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