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小的一隅還是那么安謐,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離。陳僅把鑰匙放在桌上,走到中間,像上次那樣席地而坐,梁辰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沒有蟲子了。”陳僅說。
梁辰一時沒懂:“什么?”
“已經沒有蟲子了?!标悆H重復一遍,“上周我來過,打了除蟲藥?!?/p>
梁辰心頭微顫。他沒想到陳僅會看出他害怕蟲子,更沒想到陳僅會記在心上,甚至付諸行動。
習慣了單箭頭,偶然收到回饋,喜出望外之余還有一種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慌亂。
雖然面上依然從容鎮(zhèn)定,梁辰說:“辛苦了。上周我都待在工地,沒往這兒跑?!?/p>
陳僅“嗯”一聲:“知道你忙?!?/p>
說起工作,陳僅替齊雪茹轉達謝意,梁辰說舉手之勞,他只是在梁建業(yè)面前提起齊雪茹跳樓的事引來多少記者媒體,引發(fā)了多大的社會關注而已。
“如果之后爆出跳樓未遂的員工被重罰之類的新聞,只會對企業(yè)形象不利?!绷撼秸f,“而企業(yè)形象與利益掛鉤,關乎利益的事,商人都知道該怎么選。”
“那你呢?”陳僅問,“如果是你,會怎么選?”
沒想到會被這樣問,梁辰一時怔住。
而陳僅也意識到以他們目前關系,這種問題有點越界,于是一邊站起來一邊轉移話題:“上次我還買了一箱水放在這里,你要不要喝?”
手握喝掉一半的礦泉水瓶,梁辰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剛才好像錯過了一個表白的契機。
雖然現在根本不是時候。陳僅和梁霄寒之間的關系尚不明朗,他也不確定陳僅是否還把他當成小孩子。
梁辰甚至懷疑,把陳僅從宴席中解救出來,不過是為了滿足他自己想逞英雄的心理,和不可言說的獨占欲。人家不需要他救也說不定。
余光瞟一眼身旁的人,大約是喝下去的酒精終于產生反應,陳僅嘴唇微張,臉頰,眼角,以及耳朵,都浮起一層淺色紅暈。
和他這個人一樣淡淡的,與世無爭的,一種充滿距離感的漂亮。只有懷著探索欲或者其他更強烈的欲望去凝望他,方能撕開表層的那層薄紗,窺見里面真實的,觸目驚心的美麗。
不是沒有察覺那道灼熱的眼神。
陳僅酒量尚可,不過今天喝得實在太多,酒勁上來難免有點頭暈。
和大部分人醉酒的狀況不同,陳僅醉酒后感官非但不會失靈,還會靈敏度翻倍。
比如此刻,他能清晰地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捕捉到周遭的一切動態(tài),包括梁辰挨得越來越近的身體。
吐息散發(fā)微甜的氣味,是某種不含酒精的飲料。
梁辰既不嗜酒,也不抽煙,逼不得已就用酒杯裝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