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fā)現(xiàn)的。”梁辰說,“爺爺可能忘記續(xù)費了,那園藝師自從年后就沒來過。”
“……那后來怎么治好的?”
“我上網(wǎng)查資料,買藥來噴,沒幾天就好了?!?/p>
停頓幾秒,陳僅“哦”一聲。
梁辰大約能猜到陳僅此時的心理活動,應該有些意外,甚至震驚,畢竟無論怎么看,他都不像會照顧植物的人。
若是放在從前,這件事就算要帶到棺材里,他也不會讓陳僅知道。因為陳僅是他叔叔的男友,怎么也輪不到他來賣乖示好,說出來等同于越界,不過是給陳僅增添困擾。
而且覬覦叔叔的男友這種事,放在哪家都不算光彩。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風評,也要為陳僅考慮,謠言足以殺死一個人,絕不能讓陳僅置身輿論的漩渦。
就在不久前,梁辰還以為自己能忍得住,以為只要遠遠躲開,不再見面,這份感情會像蓋上蓋的火爐一樣因為缺氧漸漸熄滅。然而他忘了,一旦有人將蓋子碰倒,即將熄滅的火苗便會迎風復燃。
尤其當發(fā)現(xiàn)梁霄寒對陳僅并不好,兩人的關(guān)系也并非他所以為的那樣——那火勢的發(fā)展將不再受控,頃刻間漫山遍野,足以燎原。
因此現(xiàn)在,梁辰坐在陳僅身邊,竭力壓制著心中的渴望,也壓抑著一場積攢多年的本能的沖動。
他只是不想嚇到陳僅,也知道機會來之不易。
所以格外小心,唯恐呼吸稍重一些,都會驚擾這場獨處的靜謐。
雖然他不知道,此刻的陳僅并不平靜。
或許是下雨天氣悶熱的關(guān)系,他也感到燥熱,無由地覺得無論過去多少年,以后每逢生日,他都會想起今天,想起梁辰曾給過的這場如同從他夢中復刻到現(xiàn)實里的驚喜。
習慣有話直說的陳僅罕見地感到詞窮,一聲“謝謝”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只好移開視線,摸一把旁邊花壇的泥土。
“有點干了。”
“……什么?”
陳僅重復一遍:“土有點干,該澆水了?!?/p>
話音剛落,梁辰就站了起來,往水池方向走去。
很快拿來一只水槍,另一頭連著水龍頭,中間是盤成圈的長水管。
梁辰把水管一截一截放開,快到跟前時,抬頭看見陳僅正盯著他手里的水槍看。
梁家的負一層是入住后才改造成花房,因此除了設計不合理,用水點也只有一個,給植物澆水只能用水壺一趟一趟地接。
想來陳僅是沒有用過這樣的水槍,梁辰試探性地問:“你來?”
陳僅便站了起來,上前接過水槍,問:“怎么用?”
梁辰指導他,握住按壓是出水,轉(zhuǎn)動出水口是調(diào)整噴淋方式。
陳僅很快學會,隨便擰兩下,把水槍面向植物,按壓。
細密而分散的水柱沖出來,沖向茂密的植物,寬闊的葉片被淋得油亮,它們被“暴雨”沖刷,左搖右晃卻不會倒伏,總是能挺直腰桿重新站起來。讓陳僅想起最初喜歡上植物,正是因為它們身上盎然的生命力,和永遠朝向陽光,不屈不撓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