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笑了:“那照你這么說,所有對社會有過‘杰出貢獻’的人都可以不服從政府的拆遷計劃,當(dāng)釘子戶?”
嚴(yán)格來說,但凡有正經(jīng)活兒干,有班上的人都可以說對社會有貢獻,如果每個人都這樣……陳僅語塞。
“這事無論會中還是會后談,結(jié)果都一樣?!焙仙厦媲暗奈募撼娇聪蜿悆H,“還是說,你以為我私底下會更好說話?”
陳僅沒想到這個人比他還要公私分明,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公報私仇,畢竟上次他升遷時,只有陳僅表示反對。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沉默幾秒,陳僅憋出一個字:“沒?!?/p>
梁辰站起來,拎著文件夾往外走,快到門口時突然回頭:“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p>
陳僅立馬抬頭,眼里升起幾分希望。
梁辰抬下巴,示意陳僅看白板上寫的動工日期:“離正式開工大約半個月時間,你還有機會勸他回心轉(zhuǎn)意。”
陳僅:“……”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被領(lǐng)導(dǎo)穿小鞋?
見他表情無語,梁辰反而笑了,轉(zhuǎn)身揮了揮手中的文件:“要是能說動他簽字,我請你吃飯?!?/p>
雖然看似毫無希望,陳僅還是打算試一試。
當(dāng)然不是為了吃梁辰那頓飯。先前和政府部門一起做拆遷動員的時候,陳僅也曾跟團隊一起去過汪老先生家,親眼欣賞過老人家的字畫作品,也聽聞了他不愿搬家的原因。
這個周末,陳僅放棄了懶覺,大清早就把自己和床強制分開,頂著一雙惺忪睡眼,坐上了前往工地的車。
有段時間沒跑工地,到地方看見施工圍欄已經(jīng)豎好,有幾名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在清理周邊的路,確保之后挖掘機和渣土車能夠輕松進出。
在最近的一條街的沿街商鋪里買了水果,陳僅亮出工牌進入工地,來到一幢灰色屋頂?shù)耐沧訕乔?,望一眼斑駁的青色磚墻,沿著老舊的混凝土樓梯上行。
這里比上次來時還要蕭瑟許多——整棟樓幾乎搬空,一些零碎的雜物被丟棄在室外樓道里,幾步一個障礙,讓人很難想象這種地方還有人住。
總共四層的筒子樓,汪老先生家在三樓。門口貼著成色較新的對聯(lián),上面墨跡明顯,是親筆書寫。
稍作醞釀,陳僅抬手,對著門板敲了三下。
沒人應(yīng)。
隔半分鐘再敲三下,屋里總算有了動靜。
印象中汪老先生獨居,且坐輪椅,因此當(dāng)腳步聲漸近,門在眼前霍然開啟,來開門的人個頭幾乎頂?shù)介T框,把門里的光景都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陳僅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敲錯門了。
……難道這里不止一個“釘子戶”?
直到眼睛對上焦,光線描出一個熟悉的輪廓,陳僅才回過神來。
輪到開門的人驚訝。
看清來人,梁辰擰眉:“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