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陳僅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外面打一輛出租車,馬不停蹄地趕往江北。
陳僅預設了許多種可能性,比如梁辰生氣到不想見他,比如梁辰沒在花房里,就算在也應該拉著臉責怪他幾句。
沒有哪一種設想和眼下一樣,梁辰把他緊緊抱住,在他耳邊說:“對不起?!?/p>
陳僅愣住,正欲詢問,梁辰接著道:“沒回你微信,對不起?!?/p>
沒想到竟是為這事,陳僅笑說:“是我該說對不起,這么晚才過來,差點就錯過了?!?/p>
梁辰又搖頭,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將陳僅推開,緊張地上下打量:“你怎么過來的?不是說來不了嗎,他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陳僅發(fā)現梁辰手上有血跡,擰眉道,“怎么弄的,你又削蘋果了?”
梁辰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打人了,更不想讓他聽到那些難聽的話,于是含糊其辭:“騎車的時候摔了一跤……”
陳僅不大相信地看向梁辰,那眼神犀利得仿佛能洞徹人心。
到底頂不住被盯著看,梁辰從實招來:“……揍了一個滿嘴胡話的人。”
稍作思考,陳僅便心中了然:“那人說我什么了?”
大約是沒想到陳僅這么快就猜到,梁辰愣了一下。不過這也側面說明陳僅經常面臨類似的事情,甚至當著他的面出言不遜的情況都屢見不鮮,就像上次在梁家的壽宴上被嘲笑一樣。
梁辰有種呼吸困難之感,半晌才說:“我已經忘了?!?/p>
“那就好?!标悆H說,“以后就當沒聽到,不要再為我出頭。”
“……為什么?”
“因為沒意義,嘴長在別人身上,我控制不了別人,只能管好我自己?!?/p>
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大概說了什么,這些無端的揣測和謠言早在陳僅進公司時就出現,如影隨形一直到今天,他早已習慣與它們共存,也學會自我消解。
有跳樓自盡的父母作為前車之鑒,他不會傻到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傷害自己。況且那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根本沒放在眼里。
手指輕輕撫上梁辰手背的傷口,陳僅說:“我不介意那些,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就行了?!?/p>
望著陳僅那雙清澈到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眼睛,梁辰卻感到心口抽痛。
“我問你?!绷撼降谋砬樯儆械恼J真,像是由不得陳僅不回答,“如果我放不下現在擁有的一切,還想坐穩(wěn)繼承人的位子,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和我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就像和梁霄寒那樣,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你永遠見不得光,沒有名分?”
他問得太過直接,太過具體,讓陳僅無法回避,只好如實作答:“是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都不介意?!?/p>
“可是我介意?!绷撼秸f,“我不允許他們那樣看待你?!?/p>
陳僅怔住。
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有人在意關于他的一切,哪怕是捕風捉影的謠言。
可是要想破除謠言談何容易,剖腹取粉已被驗證過行不通,好比蓋房子,想要煥然一新,唯有拆除這片土地上的舊房,重新打地基,一層一層地壘建起光鮮亮麗的新房,從前那破舊殘敗的模樣才會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