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句不過是鋪墊,靈環(huán)見江夫人全無反應(yīng),于是眸藏深意又補(bǔ)上一句:“奴婢斗膽,若是當(dāng)初姑娘沒病著,給小公爺沖喜的就該是姑娘,說不定早就醒了?!?/p>
話中有話,目光飄向身前右側(cè),姚嘉念立即會意,微微側(cè)過頭掃了一眼。
靈環(huán)這話正如一記驚雷響在江夫人耳畔,她頓即反應(yīng)過來,似意識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終將目光自兒子臉上移開,投到姚嘉念面上,“對啊,嘉念,你來”
稍起身拉過姚嘉念的手,將她按坐到榻邊,“你快同觀云多說幾句話,從你入府照顧他,他便睜了眼,定是他心里記掛著你,說不定你再同他說說話,他便能醒了!”
這好比是給江夫人提了個醒,江觀云能醒的話全靠姚嘉念。
眼前的女子面上平穩(wěn)無波,實(shí)則心緒亂如麻,原本還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的人,由靈環(huán)起了個頭,心里生出雜念來。
她比誰都清楚,江觀云遲早會醒的,若再不想法子弄走唐薏怕是會節(jié)外生枝。
手里的帕子悄然攥緊,一咬后槽牙打定主意,起身后直挺挺面朝江夫人恭謹(jǐn)福身下來。
一只蝴蝶自花叢中飛過,繞著亭中的唐薏舞了兩圈之后又飛遠(yuǎn)。
正午的日光照于青磚地上,園子里的花照比前些天開得更盛了些。
鬧了一上午,唐薏連早飯都沒吃,早就餓得前xiong貼后背,肚子咕嚕亂響。
左右暫離不得江府,也不想回房對著江夫人那張老臉,唐薏便拉著劉豐年先去別院吃飯。
待飽食一頓之后,再入垂花門正趕上周媽媽四處尋她。
“少夫人,可找著你了,夫人一直在房里等你呢?!痹谔妻惭壑校軏寢屗闶墙y得的正常人,至少明事理,懂是非,從來不會因?yàn)榻蛉藢λ膮拹憾桃忉槍Α?/p>
指著名見的是唐薏,劉非年則被擋在外面,可他不放心,偏就離房門不遠(yuǎn),想著一會兒若是里面發(fā)生爭執(zhí)得第一時間沖進(jìn)去。
再入房時,先前在此處鬧出的狼藉已被人打掃干凈,物歸原位,只是今日沒少砸動碗盞,架上陳設(shè)少了幾樣瓷器,顯得有些空落。
一直守在這里的姚嘉念也沒了身影,唯有榻前江夫人,還有那一動不動與往常無異的江觀云。
腳步聲近前,江夫人才抬眼對上唐薏的臉。
今日算是徹底撕破臉,唐薏自知眼前夫人對自己的厭煩,不擅裝模作樣,只冷著臉問:“找我干嘛?”
若擱以往,江夫人自信無人敢這么與她說話,今非昔比,還有要事要做,且忍了怒火,皮笑肉不笑自榻上起身,來到桌邊坐下,“我自是有事同你商量,你也坐吧?!?/p>
腔調(diào)和軟。
不與她假惺惺客套,唐薏一屁股坐下,目色警惕。
“今日的事是我鬧了個烏龍,不外乎愛子心切,好在觀云無事?!苯蛉艘活D,難得從牙縫里擠出,“我該當(dāng)與你賠罪才是。”
“我耳中傳入幾句碎言,嘉念夸贊你為人不拘小節(jié),爽朗大義,先前對你是我所見偏頗了?!?/p>
連夸人亦心不甘情不愿,聽得怪覺別扭,唐薏并不接話,且等她下文。
二人視線又于空中相撞,江夫人很不自然的別開,片刻后才道:“我聽說,你與嘉念早有約定,她許你五百兩銀子,讓你得以和離歸家。”
“是有這么件事兒,不過得請示皇后娘娘?!碧岬姐y子唐薏才開言。
“自是要請示皇后娘娘的,只是今日嘉念入宮時,聽說皇后娘娘身子不適,連面都沒見上,不過你也知道,嘉念是她的親侄女,疼她疼得緊,這旨意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