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滿處潮shi,姚嘉念匆忙趕到筠松居,遙遙且見筠松居門外人糊了兩層,怕是半個江府的下人都來此看熱鬧。
見姚嘉念到來,皆默默讓出路來,沾了雨水的繡鞋才踏入室中,卻聽一聲碎響,不知哪里飛出的茶盞正砸在她腳邊,碎瓷亂濺,主仆二人低呼一聲朝后退身。
房里站了幾個小廝,手里還拿著繩子做張網(wǎng)捕獵狀。
“誰敢動我妹我就和誰拼命!”——劉豐年高舉茶壺在手,怒目圓睜,唬的眾人不敢上前,他人高馬大,身段看起來像練家子,將唐薏牢牢護(hù)在身后,顯然,方才那只茶盞便是他丟出去的。
“這是出什么事了?”繞過滿地碎瓷,姚嘉念近前。
臉色綠如翠玉的江夫人一見姚嘉念出現(xiàn),委屈滿目,上氣不接下氣拍著心口顫手指著那對兄妹狀訴:“反了,反了”
腳下踩過兩片布帛,上面的血色晃眼,刺的人頭暈?zāi)垦?,“誰傷著了?”
姚嘉念驚呼,環(huán)顧在場之人,好似都算完整,只有架子床前江觀云身上所蓋錦被血色染出大片,一旁還有郎中在搭脈。
“觀云哥哥流血了!”姚嘉念才想上前便被周媽媽適時攔住。
“姑娘先別過去,耽誤了郎中診治?!敝軏寢尳忉尩?,“晨起筠松居的下人來報,說是小公爺口吐鮮血不止,夫人趕來時,正見著少夫人的兄長在為小公爺施針?!?/p>
“你們也反了?不知道誰才是主子是不是?”江夫人怒一拍桌案,橫眉豎目指了拿繩的小廝罵,“還不快把這兩個人給我捆了!”
“誰敢動我今天就砸死誰!”劉豐年又將茶壺舉高了些,聲線渾厚朝前一踏,眾小廝朝后退去,仍不敢上前。
雖說府里當(dāng)家的是江夫人,可唐家也不是尋常百姓家,若錯惹了,主子倒無事,反而是他們倒霉。
況且江夫人在他們眼前早沒什么威信可言,誰也不愿意第一個上去冒險,被砸的頭破血流不值當(dāng)。
“夫人莫急,到底為何事鬧成這副樣子?”姚嘉念上前去阻,擋在江夫人一側(cè),攙扶她坐下輕拍后背替她順氣。
“他們,他們是要害死觀云!”江夫人氣得已然手抖了,“這對黑心的兄妹不知給觀云吃了什么,他吐血不止,我趕來時這個叫劉豐年的正往他身上胡亂扎針!”
“若非丫鬟及時去通報,怕是這會兒觀云命都沒了!”
“你少胡說,我們害他做什么,明明是我們替他治病!”唐薏著實(shí)忍不得江夫人主觀胡謅,自劉豐年身側(cè)挺身而出,“他腦子里有淤血,傷了經(jīng)脈,我們?nèi)粝牒λ?,他還能活到今日嗎?”
天未亮?xí)r唐薏被身旁異動驚醒,她于暗處摸到一片黏shi,竟是江觀云又吐了一大口黑血,她忙讓櫻桃找了劉豐年過來。
竟是前日施針時劉豐年將一枚銀針落在江觀云耳□□位上整日未拔,夜間睡覺時唐薏無意甩手觸到他耳朵,不偏不倚將那枚銀針完完整整送入穴位。
無意助力一場,江觀云血?dú)饽媪?,將剩下的淤血盡數(shù)排出。
可他吐血的場面不知被筠松居里哪個瞧去了,同江夫人謊報軍情,江夫人瘋了一般闖過來要拿唐薏試問。
眼下江夫人耳朵里落下的盡是兄妹二人的詭辯,她對唐薏早有不滿,不相信劉豐年有治病的本事,更不相信唐薏是出于好意,料定今日新仇舊恨一并解決了,方泄心頭之恨。
“沖喜沖喜,沒對我兒有半分好處,反而弄得他身上千瘡百孔,你們兩個出于什么目的我心里清楚,狡辯的話留到京兆府去講吧!”
“誰將這兩個綁了,我便賞他一錠金子!”所謂的清楚,不過就是謀財害命,再齷齪些往下想,兩個人到底不是親兄妹,有什么私意旁人又如得知,江夫人被怒氣沖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