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相宜從來都是個通透人,這些日子她只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哭過也痛過,可獨自鬧完了更覺著無用處,那人寧可遠(yuǎn)走也不會來給她擦眼淚。
她也不是圣人,白日聽見街頭喧鬧尚能分散心力,可一到了夜里死寂時,亂七八糟的心事便從四面八方襲來。
總會不由自主想到徐朝的那張臉,思念延伸到她不可控的方向,一想到徐朝與陶家小姐該如何相處,曾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愛她的人正與旁的女子柔情蜜意,心口便痛得像是被人拿手一點點撕碎一般。
心中哪會沒有半分憎恨,可她孤身一人在世,總得好好活下去,能救她的,也唯有自己。父母千辛萬苦給她一條性命,上天開恩讓她于世間活一回,她得有點骨氣,有點氣節(jié)才對得起自己。
當(dāng)一個女子選金不選情時,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唐薏那種根本未曾開化的,一種便是吳相宜這種曾付出真心卻粉身碎骨的。
“我從徐朝那里拿到了一百兩,我想用這些銀子在京中開個小鋪面,”提到未來,吳相宜的眼中一下子有了光,“我會織補,還能賣些繡品,養(yǎng)活自己肯定是不成問題的?!?/p>
“這就對了相宜姐,你自小繡工就好,織補更是一絕,許多京中的手藝人都趕不上你的手法,你在京城一定能站得住腳!”唐薏將茶杯擱下,拉來椅子坐到她身旁,“鋪面的事兒你就交給我,我?guī)湍懔粢庵y子的事兒你更不必?fù)?dān)心,還有我呢?!?/p>
“唐薏,若是沒有你和豐年哥,這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挺得過去?!毕啾人^愛情,她覺著友情更重要,不覺眼眶溫?zé)帷?/p>
“咱們不用說那些,和我哥也不用?!?/p>
于小宅中一待就是幾個時辰,又是天擦黑時唐薏才要歸江府。
馬車一直在外候著,她自大門中邁出來時發(fā)現(xiàn)街角不知何時湊了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看似閑來無事在那閑話,可自她露面一雙雙眼就似長了鉤子掛在她身上。
唐薏疑惑望出去,那些人便飛速別開眼故作無事。
轉(zhuǎn)身上了馬車之際,那些人又時不時掃向這頭,明顯是在議論她。
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安,她怕生出些意外,在馬車?yán)锏偷头愿懒艘痪洌骸败囑s的快些,盡早回府。”
車夫得令,猛一揮馬鞭,馬兒吃痛嘶鳴一聲,疾奔而去。
在馬車路過路旁那堆人的同時,唐薏悄然將窗上的竹簾挑開了一條縫隙,無論馬車行到那個角度,那些人的脖子便扭到哪個角度,目光一路緊隨不放。
好歹是初夏,若是七月半中元節(jié),唐薏當(dāng)真以為是鬼門大開時運低碰上不干凈的東西了。
接下來的十幾日,唐薏總算安靜了幾天,還同江觀云借了幾個人出去替吳相宜尋鋪面,念吳相宜初來京城,手里得有銀子傍身,不能一下子搭進(jìn)去,于是唐薏便撥了些私房錢出來,打算若有合適的鋪面等租便先幫吳相宜墊上。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進(jìn)行,只是這段時日怪事頻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