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薏從來對嫁人都沒什么興趣,一提這事兒便煩,索性不接話,只接過茶碗喝水。
眼前一道陰影照下,唐薏抬眼,江聞谷氣呼呼那一張臉?biāo)茪獯档?,一副興師問罪的派頭。
他先是看了唐薏,又望了櫻桃,櫻桃被他盯的不自然,悄然紅了臉。
“你怎么找到這來了?”唐薏笑道。
“你就這么走了?就這么把位置讓給姚嘉念了?”他不答,上來一通反問。昨日鬧起來時他正好不在家,生生錯過許多,再歸家時,天都變了,房里的女主人竟成了姚嘉念。
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竟發(fā)現(xiàn)這人還有心思吃。
“你別嚷嚷,進來說話?!?/p>
沖他招招手,江聞谷乖乖入門中來,“你們還回不回去了,我告訴你,長嫂我可就認(rèn)你一個,你們?nèi)羰遣换厝ィ铱删汪[了!”
“我當(dāng)然不回去了,”暫將餅擱下,語重心長道,“我沒有理由待在江府,我總不能拆了人家有情人吧。我可不做那等缺德事。再說做不做你嫂子有什么相干,做不成叔嫂,我還是你姐不是。”
“話是沒錯”少年眨巴兩下眼,忍不住目掃櫻桃,兩個人不約而同紅了臉。
唐薏尚未懂事,倒是錢氏瞧出點門道,卻也笑而不語。
窗外一陣酥暖入骨的春風(fēng)吹在唐薏臉上,她毫無預(yù)兆的打了個噴嚏,茫然抬眼,想著是誰在罵她。
——自然是江觀云。
躺在榻上聽她與母親兩個人交接銀票,簽字畫押,聽見她收拾自己的東西,直到離開,卻也不記得同自己招呼一聲。
明明不曾參與其中,卻有種被人賣掉的失意感。
窗外鳥鳴聲陣陣,有苦汁子入口,這是他每日需要服的湯藥。
今日喂他的人手法生疏,喂一勺會灑出去半勺,浸得他脖襟都是,潮shi燠熱,擦又擦不凈。
如是唐薏的話,會將他的頭捧到膝上,一手輕輕扒開他的口齒一手舉匙慢送入口,每次盛的不算太多,分多次而喂,半滴也不曾灑過,她雖莽撞,卻細(xì)膩。
沉重的眼皮終費力撩開了一條縫隙,有人影入目,是個女子虛影輪廓,他心尖兒一顫。隨著眼皮越撩越開,兩只渙散的黑瞳逐漸聚焦,模糊的虛影也跟著重合在一處,這回他視野清明,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之后,心從云端墜塵泥。
湯藥汁子染在手上,滿指苦澀,姚嘉念正一臉嫌棄,卻在看到江觀云久違一雙鶴目之際慌亂打翻了手里的藥碗。
“觀云哥哥你醒了!”
一直守在房中的江夫人聞聲從外室疾步過來,激動拍手,“我的兒啊,你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