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眼中看不到旁物,唯有眼前這抹輕煙色,尤記得當(dāng)初他躺在床上不得動彈時,劉豐年曾透露唐薏別稱“黑胖”。
他想,這樣的別稱定是十分形象的,且一個小姑娘不受束縛的在鄉(xiāng)野過了十幾年,定是與他曾見過的村姑一樣,膚黑且身形健碩,也唯有這般潑辣的氣質(zhì),才能將林修齊那種敗類作的不敢再近前。
因而他一眼便認定與他所想最為相符的女子。
待人行至近前,李嫂子才余光瞥見身影,她偏過頭,手里還端著空碗,與江觀云那一雙鶴目對上。
那人目中幽怨,似存著什么了不得的委屈。
視線微動,他瞥見李嫂子手執(zhí)的空碗中還有喝剩的殘余紅汁,仍記得唐薏怕冷,冬日里抱著他睡時,手腳冰涼需要緩上好一陣子才能暖和過來。
見她對自己沒個節(jié)制,才四月的天就喝這般寒涼去暑之物,心中略有不適。
被人這般貿(mào)然盯住,料是李嫂子那般外向豪氣的人也有些毛愣,眼中情緒疑惑到警惕,最后忍不住打量起眼前這個俊俏后生來。
“唐薏”比他所想象的年紀要大些,他獨在心里替她圓著,許是因年少操勞困苦,因而歲月格外蹉跎些,看著并不似十六歲的少女,倒像二十幾歲的少婦。
很讓人心疼。
“永遠不知愛惜自己?!比账家瓜氲娜私谘矍?,性格使然,他當(dāng)著面說不出太過的話,憋了半晌開口第一句便是嗔怪。
“啥?”面對陌生男子的胡言亂語,李嫂子警覺起,站起身來,碗放于身側(cè)。
想著這男人長的倒是好模好樣的,怎么開口說的不像人話。
坐于一旁忙著上藥的人這才留意到動靜,一直背對這頭的吳相宜扭過頭來,唐薏也覺不對,用力眨了兩下眼,可這藥上的太多太厚,一時擦不凈。
很費力才睜開一條縫隙,見著眼前一個清瘦的輪廓正站在李嫂子面前。
李嫂子一開口,江觀云隱隱覺著有些不對,這與唐薏聲線不吻合,可此刻已經(jīng)是被無限怨念沖昏了頭的人,根本沒心思左右分析。
江觀云更近一步,若細聽不難分辨,他喉中有幾許哽意,“你果真是沒心沒肺的,還有心思跑來游園踏青?!?/p>
好似全然將他拋到了腦后,一如從前二人毫無關(guān)聯(lián)。
深吸一口氣,一如怨婦之言,“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從來沒有半點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