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的暴脾氣差點就壓不住了,被李麻子死死拉住。
眼看就要談崩,葉凡卻不請自來。
他沒有靠近,只是站在不遠(yuǎn)處,揚聲說道:“趙師傅,三十年前,你劈出的線,能讓繡出的龍鱗,在光下呈現(xiàn)七彩之色。如今,你劈出的酒瓶,碎在地上,卻只有一股酸臭之氣。這三十年的酒,喝得值嗎?”
趙酒鬼的身子,僵住了。
葉凡繼續(xù)說道:“高家的人,如今開著小汽車,住著洋樓,用著你們江南的絲,賺著美金。而你,蘇繡的傳人,卻只能睡在橋洞里,跟野狗搶食。這口氣,你咽得下,我葉凡,替你們咽不下!”
“我今天來,不是求你。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讓你重新拿起劈線刀,而不是酒瓶子的機會。一個讓你的手藝,震驚世界的機會?!比~凡從懷里掏出一沓嶄新的“大團結(jié)”,直接扔在了趙酒鬼面前。
“這是訂金。你來,這錢是你的。你不來,這錢,我拿去買酒,灑在運河里,就當(dāng)是祭奠你那死了三十年的手藝!”
說完,葉凡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趙酒鬼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那沓錢,又看了看葉凡離去的背影,最后,他看了一眼自己那雙因為常年醉酒而微微顫抖的手。
他猛地一咬牙,將手里的酒瓶,狠狠地砸向了運河!
“我去!”
他紅著眼,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三天后,蘇家小院,煥然一新。
院子被徹底打掃干凈,正屋被改造成了明亮的工坊。
張瞎子坐在窗邊,面前擺著成千上萬種顏色的絲線,他閉著眼,僅憑手指的觸感和鼻尖的微嗅,就能精準(zhǔn)地為蘇文清配出最完美的顏色。
錢瘸子將那幅巨大的繡架繃得如同鼓面,用手指輕彈,能發(fā)出清脆的嗡鳴。
趙酒鬼已經(jīng)洗漱干凈,換上了一身新衣,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那雙握著劈線刀的手,卻穩(wěn)如磐石。
他將一根絲線,在指尖輕輕一捻,刀光閃過,那根線便奇跡般地分成了數(shù)股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細(xì)絲。
而蘇文清,則穩(wěn)坐中央。
他手持金針,蘸著張瞎子配好的,那比錦鯉脊背還要鮮艷的紅色絲線,看著柳如雪的畫稿,深吸一口氣。
三十年的怨,三十年的恨,三十年的不甘與等待,在這一刻,盡數(shù)凝聚于針尖之上。
他刺下了第一針。
那一針,無聲無息,卻仿佛帶著雷霆萬鈞之力。
院子外,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悄無聲息地停在巷口。車?yán)锏娜朔畔铝送h(yuǎn)鏡,拿起一個加密電話,沉聲匯報道:“老板,他們……把人都湊齊了。那個繡坊,真的開起來了。”
電話那頭,是良久的沉默。
隨即,高振云那冰冷的聲音傳來:“知道了。既然在蘇州按不住他們,那就讓他們繡。我倒要看看,他們嘔心瀝血繡出來的東西,要怎么賣出去?!?/p>
“傳我的話,聯(lián)系法國的‘蘭蔻’集團,告訴他們,我們的‘東方神韻’系列,可以提前發(fā)布了。我要讓全中國的富人,全世界的買家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東方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