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普通工人月工資只有三四十塊的年代,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秦武第一次看到這個定價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哪里是吃飯,這簡直是搶錢!
楚云飛端坐著,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開口:“我的菜,不是給填肚子的俗人吃的??吹枚?,自然懂??床欢模埶﹂T的國營飯店,三塊錢能吃四個菜,管飽。”
那股子傲氣,仿佛與生俱來,不容置喙。
葉凡笑了笑,對秦武解釋道:“老秦,我們開的,不是飯店?!?/p>
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張菜單:“我們賣的,也不是菜。”
“我們這里,是一個門檻。能走進這個門,坐下來,安安靜靜吃完這頓飯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們要的,也不是一頓飯,而是一個身份,一個圈子,一種獨一無二的體驗。”
“這一百塊錢,買的不是菜,是‘靜心齋’這三個字。是楚師傅的手藝,是雪兒的設計,是你和李麻子淘換來的古董,是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所代表的品味和格局?!?/p>
秦武聽得云里霧里,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一件事——葉凡這是在玩一種他完全理解不了的高端玩法。
他索性不再糾結,悶頭喝茶。
柳如雪靜靜地聽著,看著丈夫那自信從容的側臉,眼波流轉,滿是欣賞與愛慕。
她喜歡這種感覺,不是單純的開店賺錢,而是在共同創(chuàng)造一件前所未有的藝術品。
就在這時,李麻子快步從門外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凝重。
“葉哥,秦哥。”他走到桌邊,聲音壓得很低,“有點情況?!?/p>
秦武眉頭一皺:“怎么了?”
“高家,有動靜了?!崩盥樽訌膽牙锾统鲆粡堄∷⒕赖膫鲉?,遞了過去,“這是我讓小弟從前門那邊搞來的。高家盤下了原來比利時領事館的舊址,就在咱們胡同口往東不到一里地,搞了個什么……‘東方明珠’西餐廳,也是明天開業(yè)。”
秦武一把搶過傳單,只見上面用燙金大字寫著“東方明珠大飯店盛大開業(yè)”,下面是各種菜品的介紹——法式焗蝸牛、黑椒牛排、羅宋湯……極盡奢華洋氣之能事。
最刺眼的是,傳單上還印著一行字:“開業(yè)酬賓,恭迎各界領導、國際友人蒞臨指導,所有菜品,一律免費!”
“他娘的!”秦武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震了出來,“這幫狗娘養(yǎng)的,是存心跟咱們打擂臺??!免費?這是要讓咱們明天開天窗,一個客人都撈不著!”
楚云飛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怒意。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是對他這種傳統(tǒng)手藝人的羞辱。
院子里的氣氛瞬間從悠然雅致,變得劍拔弩張。
李麻子接著說:“我打聽了,他們動靜搞得非常大?;ɑ@從街頭擺到街尾,還請了報社的記者,市里好幾個部門的頭頭腦腦,都收到了他們的請柬。高家那個叫高宇的小子,今天下午親自坐鎮(zhèn),放話出去,說要讓全北京城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頂級宴請。”
秦武的火氣“噌”地就頂?shù)搅四X門,他霍然起身:“這還能忍?我現(xiàn)在就帶人去,把他們那鳥籠子給砸了!”
“坐下?!?/p>
葉凡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
秦武的腳步一頓,回頭看著葉凡,只見他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沒聽到剛才的消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