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行駛在寂靜的長安街上,將使館區(qū)的璀璨燈火,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了身后。
車廂內(nèi),沒有了酒會上的觥籌交錯,只剩下沉默的安寧。
柳如雪側(cè)過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她的丈夫,正平靜地坐在她的身邊,仿佛剛剛經(jīng)歷的,只是一場尋常的晚宴。
可她知道,不是的。
那閃光燈亮起的一刻,那英國大使遞出名片的一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圍空氣中那些無形的力量,發(fā)生了劇烈的扭轉(zhuǎn)。
那些原本帶著審視、輕蔑、嫉妒的目光,在一瞬間,全都變成了敬畏、忌憚和諂媚。
“你……好像一點(diǎn)都不緊張。”柳如雪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葉凡轉(zhuǎn)過頭,握住了妻子微涼的手,輕笑道:“為什么要緊張?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我相信會發(fā)生的事實(shí)。我只是,提前把那幅畫卷,講給他們聽而已?!?/p>
“可是,把我們自己放到那么高的位置上,會不會太危險了?”柳如雪的眼眸里,依然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慮。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這個道理,她從小就懂。
“雪兒,”葉凡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妻子的手背,眼神溫柔而堅定,“以前,我們是那棵秀于林的木,風(fēng)來了,只能硬扛。但從今晚開始,我們不是木,我們是風(fēng)本身。只有我們,去吹拂別人,再沒有風(fēng),能撼動我們?!?/p>
他將妻子攬入懷中,輕聲在她耳邊說:“相信我,這面盾牌,足夠我們安安穩(wěn)穩(wěn)地,建好我們在北京的第一個家。”
柳如雪靜靜地靠在丈夫的肩頭,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沉穩(wěn)心跳,心中的所有不安,終于,緩緩消散,化作了無盡的安心與驕傲。
……
與此同時,京城西郊,一處戒備森嚴(yán)的療養(yǎng)院深處。
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里,煙霧繚繞。
高健和高宇,正像兩個犯了錯的小學(xué)生,垂手站在一張紅木書桌前。
書桌后,坐著一個面容清癯,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
他便是高家在京城真正的掌舵人,高老爺子,高振云。
“也就是說,”高振云緩緩地掐滅手中的香煙,聲音沙啞而低沉,“你們兩個,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叫葉凡的小子,在英國人的酒會上,大出風(fēng)頭,還被柯利達(dá)那個老狐貍奉為上賓?”
高宇的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他顫聲道:“爺爺,我們也沒想到……他竟然能搭上菲利普斯家族的線。而且,他那番話……太,太唬人了,把在場的外國人都給鎮(zhèn)住了?!?/p>
“唬人?”高振云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刺骨的寒意,“你們以為,那些在全世界翻云覆雨的政客和資本家,是靠幾句漂亮話就能被唬住的蠢貨嗎?”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說的,是‘勢’。是這個國家未來幾十年,誰也擋不住的大勢。他看懂了,所以他敢說。而你們,只看到了眼前的蠅頭小利,所以你們覺得,那是大話空話?!?/p>
高振云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刀,刮過兩個不成器的子孫的臉。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們,對付這種看不透的人,要么,就用雷霆萬鈞之力,一擊必殺,不給他任何翻身的機(jī)會。要么,就退避三舍,靜觀其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