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闖走回堂前,站著看著那堆新封的磚,一字一句說得慢:
“以后這清魂灶后,不光埋命?!?/p>
“也埋火?!?/p>
“你們沒死的、沒寫過契的、沒掛過人命的——但你們見過?!?/p>
“你們知道那些火錯在哪?!?/p>
“你們不說,沒人知道?!?/p>
“你們說了,哪怕晚十年,磚也認?!?/p>
“只要你敢來畫——咱就敢燒。”
“錯不是給你們認清的。”
“是給后來人——認得起。”
清魂灶后第十一磚一埋完,沒幾天,來了個年輕女修,穿得整整齊齊,魂力壓得極穩(wěn),像是剛從宗內調訓出來那種新人。
她不是來寫命的,也不是來認賬的,一進門就攤出一份調令,說她是被外派過來“評估清魂堂記錄機制與非正式魂證制度穩(wěn)定性”的。
任靈聽完直接翻了個白眼,轉頭就走,嘴里罵著:“這又來個不干活的,來看我們怎么燒自個兒?!?/p>
陶清柔沒說話,只讓她在灶后邊坐著,說:“你不認火沒關系,你看看火怎么認人?!?/p>
那女修沒回嘴,把自己魂簡掛在腰上,拿出火紋筆一頁頁記。
直到第二天下午,一個灰臉瘸腿老漢,提著一根燒焦的魂棒進來。
他不說自己叫什么,只指著清魂老灶角那口干裂的小爐說:“那爐三十年前是我調的風道。”
“爆了人之后,我被調走了。”
“沒人問我,我也沒說話?!?/p>
“但我知道——那爐爆不是煉丹,是風反了?!?/p>
“火上頭是對的,風灶調錯了?!?/p>
“錯在我?!?/p>
“我這根棒子,是我當年調風時候刻的火刻尺?!?/p>
“今天我?guī)鼇頍皇乔箴??!?/p>
“我是來畫我當年那口風?!?/p>
“你們有磚,我就畫。”
“沒磚,我燒自己骨頭也行?!?/p>
馬闖讓人拿磚,邊讓邊說:“有?!?/p>
“有磚。”
“你敢畫,咱就敢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