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仇恨（第2頁）

謝雪諫倒地，血絲從嘴角滲出，臉頰也腫了起來。

對于他的憤怒，他早有預(yù)料，只得閉上眼睛，吞下罪孽的血腥。

見他沒有還手閃躲的意圖，少年沒再打下去，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撕心裂肺地怒吼：“是你！是你親手殺了他！你的身上沾著我哥哥的血！現(xiàn)在裝什么好人！你知道……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我哥哥的嗎！

少年xiong膛劇烈起伏，早已淚流滿面。

“亂葬崗！是亂葬崗……被那堆腐爛發(fā)臭的尸體壓著！”他死死地攥著謝雪諫的衣襟，發(fā)泄著幾日來壓抑的、無處宣泄的痛苦與恨意。

如果不是他傾盡所有銀錢買通了一個宮中內(nèi)侍，他根本找不到哥哥的尸首。

“他死的前一天，給了我剛發(fā)的餉錢，還給我買了我最愛吃的炊餅……說下次休沐，帶我去吃更好吃的……”

少年雙手顫抖，泣不成聲。

謝雪諫的視線也模糊了，眼前少年痛哭的模樣，經(jīng)與一張熟悉的、稚嫩的臉龐重迭在一起。

那是他的幼弟。

他們年齡相仿，境遇也一樣，都是慘遭他連累，承受這無妄之災(zāi)的可憐人。

他那被囚禁在金絲籠里的幼弟，此刻是否也如這般跪地嗚咽……

“對不起……”他無力地吐出叁個字。

少年更為憤怒了。

那個內(nèi)侍告訴了他全部真相。

哥哥的死，只因長公主的一句話！

一句話啊！

“偽君子！長公主的走狗！有你卑鄙無恥的官和那樣殘暴不仁的公主，世道怎么會好起來！”他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謝雪諫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疼，他的確不配做君子，可這世道崎嶇并非因為公主，反而，公主是想讓世道好起來。如果她沒有雷霆手段，如何在滿是男人的朝堂上立足？濫殺無辜或許是偏激了些，大概和她入宮前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

“公主她……是有苦衷的。”一句辯解竟不由自主地滑出來。

話音落下，謝雪諫如遭雷擊。

他竟然在為她開脫！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在心頭炸開，伴隨著自我厭惡的唾棄。

“苦衷？”少年怒極反笑，說不出一句話。

謝雪諫垂下頭，他多想此刻被他打死，將這虛偽的、曾是他最憎惡模樣的軀殼徹底摧毀。

但他不能死，他的命早已不屬于自己，公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敢奪取他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