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公主饒命!公主饒命?。⌒∪恕∪艘粫r糊涂,豬油蒙了心!求公主開恩!小人再也不敢了!”
蕭韞寧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眼眸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
災民聚集,人心浮躁,尤其是那些卑劣的蛆蟲敗類,最易滋生齷齪事,臟了這賑濟之地。
“來人?!笔掜y寧淡淡吩咐,眼神掠過侍衛(wèi)腰間的佩刀,“把他那惹是生非的禍根,去了?!?/p>
只見侍衛(wèi)迅速抽出長劍,寒光一閃,男人來不及反應,只聽“啪嗒”一聲,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砸出血淋淋的窟窿。
“啊——”一聲凄厲哀嚎響徹天際。
那是他賴以橫行的命根,是他的全部,如今滾著泥,明晃晃地躺在血泊里搐縮,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腥味。
女人心中暢快,她沖上前去,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將那團污穢之物狠狠踢向不遠處一只野狗。野狗嗅到血腥味兒,叼起來就跑,消失在人群之外。
男人像一灘爛泥,軟塌塌地栽進自己流出的污血里,沒了動靜,仿佛死去。
圍觀的災民怵目驚心,噤若寒蟬,有被嚇得腿軟的,抖如篩糠;還有忍不住跌到一旁嘔吐的。
蕭韞寧連余光都沒看,仿佛侍衛(wèi)方才割下的,不過是田間一株礙眼的稗草,污穢,且毫無價值。
“賑濟之地——”她抬高聲音道,“要的是干凈、光明、公正,容不得藏污納垢!”
字字如鍘刀砸下,裹挾著浸透骨髓的寒意。
那些潛藏在災民里、原本蠢蠢欲動的蛆蟲,被斬斷了所有妄念,大氣不敢喘,心驚膽戰(zhàn)。
女人望著蕭韞寧凜然的身影,心跳不禁加快,變得澎湃,為那決斷,為那威儀。可很快,她眼眸里的亮光暗了,仿佛被冰冷回憶瞬間澆熄。她飛快地垂下眼簾,手指不自知地攥緊衣角。
目睹一切的謝雪諫,胸中那根名為“法度綱?!钡南冶缓莺輷軇?。
那男人的行為屬實下作,依律當懲,但公主動用私刑,殘毀肢體,逾越律法,必招致朝野非議,豈不是又多了把柄?
念頭至此,謝雪諫陡然一顫。他在想什么?他竟在擔心她?
思緒如亂麻,將他死死纏住。
身為諫臣,他理應勸一句“公主,此舉有違國法”,可話卻哽在喉間,無法發(fā)出,步子沉得抬不起來,難以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