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
送走木檀,顧姨娘站在門口,忽然一陣暈眩,連忙扶著門框喘息,被她叫出去的丫鬟此時才被允許回來,見她這樣連忙上前:“姨娘是怎么了?”
“昨兒晚上沒睡好,有些乏累?!?/p>
“姨娘昨晚拉著姑娘身邊的木檀說了一晚上的話,雖然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可總得注意休息呀?!?/p>
“我知道了?!鳖櫼棠镄α诵Γ阏f著打算休息休息,可走到桌邊時,她看著桌上的紙筆,忽而轉(zhuǎn)過身朝丫鬟道,“誒,我們上次去廟里請的菩薩像如今收到哪里去了?”
在顏子然屋里回來,因得前段時間王林那件事,顏子然悶悶不樂了許久,顏述哄了半天也不見妹妹開心,甚至連小外甥也不愛逗了,顏子衿擔(dān)心她,日日都去她屋里說話,許是顏子衿說的話有效果,顏子然總算想開了些。
“我只是一想到蕪姐姐,便覺得不值得,她后面到底是如何想的呢?”顏子然趴在枕頭上,想著想著又忍不住落下淚,“那男人有什么好的,難不成比我們姐妹,比家中父母還重要嗎?”
“如今這個情況,蕪姐姐已經(jīng)走了,也不知道該從哪里知曉。”
“你看蕪姐姐的爹娘,別說他們大人,連我在一旁瞧著都心疼,”顏子然哽咽道,“可又能怎么辦,大姐姐也說了,為了家里姊妹的清譽(yù),這件事便只能這般稀里糊涂,但、但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呀?!?/p>
“……”
“清譽(yù)清譽(yù),為了清譽(yù),便只能這般咽下,我不甘心!”顏子然一拍枕頭坐起來恨聲道,“大不了我出家去,當(dāng)?shù)朗恳埠卯?dāng)和尚也好,管天管地,還能管到神仙佛祖面前去?”
“好姐姐,你這般沖動做什么?!鳖佔玉评佔尤坏氖郑皠e的不說,就是家里人,叔母他們哪里舍得讓你去當(dāng)和尚當(dāng)?shù)朗浚俊?/p>
抿著唇想了許久,顏子然一聲哀嘆,撲在顏子衿懷里:“我也知道,謹(jǐn)玉表哥他們是不會放過王家的,哥哥之前也說了他們自會有辦法,我當(dāng)然相信,畢竟有謹(jǐn)玉表哥,那王家翻不起什么浪。其實我也理解,若我……如果是我來處理,不僅是為了家里姊妹,也是為了顏家,我的做法也和他們一樣,可我只是,我只是想為蕪姐姐哭一哭?!?/p>
“蕪姐姐和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她的性子我們再清楚不過?!鳖佔玉拼瓜卵劬?,手掌輕輕拍著顏子然的背,“她要是見你哭成這樣,想必心疼得不得了呢?!?/p>
“那我還能怎么辦呢?”
“我在京中曾經(jīng)聽其他家的小姐說,她們在家里思念過世親人的時候,會親手為其繡一卷經(jīng)文,等到祭祀那天隨黃紙燒了,這樣酆都的神仙們見這么誠心,自然會多寬待他們?!?/p>
“真的?”
“真的?!?/p>
“你可別唬我?!?/p>
“我哪里敢唬你?!?/p>
顏子然坐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待得心情平息下來后,便打算著為顏子蕪繡一副經(jīng)文,她與顏子衿選了許久這才決定下來,又見顏子衿這病剛好沒多久,反倒還來安慰自己,心里過意不去,說著要送顏子衿回去。
顏子衿看著顏子然哭花的妝容,笑著說難不成顏子然要讓大家瞧見自己這小花貓的樣子,拒絕了顏子然的相送,起身自個兒慢慢回去了。
回到家里一時無事做,顏子衿想了一會兒,便不由自主地朝著顏淮的院子走去,想瞧瞧顏淮這個時候在做什么。
兩人院子之間隔著一個小花園,本來此處曾經(jīng)也屬于顏淮的院子,是后來年歲漸長,顏父和秦夫人想著男女有別,便將此處辟開,單獨成了一座小花園。
花園里有一顆高大的樹木,自顏子衿記事的時候就長在這里了,樹干臨近她的院子,于是有不少樹枝穿過院墻伸到院里,樹木開的是春花,除了初春時綻了幾時芳菲,常年里都是這般郁郁蔥蔥的葉子。
穿過樹蔭,顏子衿來到顏淮院里,周圍不見人,只看到院落的石桌上放著顏淮的那柄舊劍,還有一桿他用來練習(xí)的長槍。
顏淮在家的時候,每天下午有空都會在院子里耍耍功夫,這么多年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沒想到回到臨湖了,他居然也沒有想著偷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