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三、
青天白日里在院中被人這一跟蹤,顏子衿有些草木皆兵,但與其說害怕自己被人盯上,不如說是在擔心是什么人能瞞過顏淮還有長公主手下的暗衛(wèi)瞧瞧潛入院中。
只是據(jù)木檀傳來的消息,顏淮他們后面找了借口在院中探查了一番,并未發(fā)覺有什么外人潛入的痕跡。此事自然也有意無意被透露給永州知府,然而那永州知府的反應卻并未如猜測中那般驚慌,反而比誰都要疑惑。
有漓江郡郡守的前車之鑒,所以還不能掉以輕心,于是長公主殿下便吩咐手下暗衛(wèi)將活動范圍朝外擴大,然而幾日下來,依然沒有什么結果。
連長公主手中暗衛(wèi)都查不出來,顏子衿心中更是憂慮,連赴宴之時也不住出神,還是周娘子在身邊提醒了幾句這才將注意力放回在席上。
為了這場宴席,永州知府特地在家府里開辟了一處亭臺,四周引了活水,有意造成曲水流觴的效果,四周設了帷帳,除了席上賓客主人外,傳菜斟酒的皆為侍女和清秀小廝。
顏子衿與周娘子分坐在長公主身后兩側,右側的舞筵或跪或倚,四五名姑娘手里拿著樂器,樂音此起彼伏,你唱我和,相映成趣。
周娘子說,這幾位都是永州知府的女兒,顏子衿頓感訝異,隨后又繼續(xù)看向她們,畢竟在顏子衿的認知里,閨閣女兒學幾手樂器作樂不奇怪,但從未見過有人會讓其像樂伎般當著外人的面表演。
“說起來他家那位小女兒呢?”長公主聽見她們的小聲討論,便也加入了話題,“就那個吹得一手好塤的?!?/p>
“我之前和那些知府里的婆子們聊起過,據(jù)說去年被嫁給永州姓劉的香料大戶作小妾了?!?/p>
“那賣香料的不是五六十歲了嗎?”
“是呢,誰知道那大戶怎得就瞧上了,用了幾車名貴香料便要走了,那姑娘我記得去年也才剛滿十四歲?!?/p>
長公主嘖嘖幾聲,似乎很是不齒,也有些心疼,怎么說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怎么隨意塞給商人當了妾室,更別說那商人的年紀,當爺爺都綽綽有余。
又聽周娘子說,羅楨本是知府一個妾室所出,因是男兒所以格外寵溺,而他的同胞姊妹,不是獻給了這家做人情,便是嫁給那家賺了好處,并未愛屋及烏受得幾分憐愛。
“在外人看來他這個爹實在薄情冷心,但換個角度來看,他這賣女兒確實賣得不錯?!?/p>
顏子衿沉默,一時間也不想再去瞧這宴席,中途找了借口帶著木檀離席出去透氣,兩人行至后院的僻靜廊中,那絲竹管樂聲仍舊縈繞在耳畔,顏子衿難得躲了個清閑,倚著廊柱懈下了身子。
此時整個府內(nèi)注意力都在席上,即使躲在這里偷懶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但也不能離席太久,所以顏子衿想著再待一會兒就回去。
此時一墻之隔外忽地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木檀最先警覺,便走到花窗邊想偷偷瞧瞧是個什么情況,顏子衿伸手拉住她,將其拉在死角處示意安靜。
“等了你這么久,事情辦好了嗎?”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低聲道。
“查到了,這知府藏得倒挺深,不過他屋里那些個姬妾卻管不住嘴,”另一道稍顯年輕的聲音低低笑了一下,“給了她們幾天甜頭,就恨不得什么都說給我?!?/p>
“此事不能多耽擱,如今那長公主入城,想必知府好日子到頭了。他讓咱們替他隱藏證據(jù),但你也瞧見了,那些東西可是明晃晃掉腦袋的,事成以后他絕不會讓我們活著?!贝肢E漢子的話一字一句傳入顏子衿耳中,她緊握著木檀的手,手絹已經(jīng)被捏得shi潤,木檀聽著這些,便打算要去告訴顏淮,但顏子衿卻緊拉著她不要打草驚蛇,兩人一直等到那兩人動靜消失一段時間后,這才連忙快步回到席上。
那羅楨此時借著舞劍為由有意接近,雖瞧得出來他并無刺殺之意,但他的目光卻實在令人不適,所以顏子衿也不愿多等,悄悄將剛才所聽到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周娘子。
周娘子聞言臉上也不由得一變,隨即連忙掩飾住,趁眾人沒注意時這才悄聲問道:“你確定他們說的那些賬本就藏在外書房暗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