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回到城中還是熱鬧時候,人多了,我得下馬免得追云受驚?!?/p>
聽得這話,顏子衿這才點點頭上了馬,顏淮從后環(huán)住她,握緊了韁繩馭著追云慢慢下山去,一路上兩人都未做聲,顏子衿默默瞧著眼前的風(fēng)景,最后還是顏淮主動開口,問起燕家的事情。
顏淮說自己一開始得知顏子衿被燕家救下,換了名字叫燕瑤的時候,便先來找了燕家,他見燕家的人淳樸善良,這才放下心,只是并未過多接觸,尚不知燕家的具體情況。
顏子衿聽顏淮說起燕家,便將自己如何被燕家救下,然后又被托付給繡莊的事情,自己被擄上山后,燕小書為了尋自己還傷了腿等等事情一一告知,顏淮聽了沉默半晌,這才開口道:“他們對顏家,有大恩?!?/p>
兩人已經(jīng)下了山走在大道上,顏淮此處下山正巧離渡口不遠(yuǎn),那時出巡的寶船被劫,蒼州官兵正是從此處向周圍搜尋。
瞧著眼熟,顏子衿伸手指著路邊另一處的林間小路說道:“聽婆婆說,他們是在那邊的草叢里救下我的。”
顏淮忽地勒住韁繩,順著顏子衿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知怎么想的,便策著追云轉(zhuǎn)了方向朝著林間小路走去。
此處被山火波及,大片的林子已經(jīng)燒毀,另一邊的草木也被燙得干枯,但從殘余的樹木可以看出,往日這里樹茂林密,連光都很少透進(jìn)里面。
之前燕小書帶著她回來時,曾經(jīng)指過他們撿到昏迷的顏子衿的地方,顏子衿尋了許久,指向早已燒得黢黑的草叢道:“他們說,那天是在這里救下的我,當(dāng)時天已經(jīng)黑了,草叢遠(yuǎn)比現(xiàn)在茂盛得多,若不是瞧見我的鞋,還發(fā)現(xiàn)不了呢?!?/p>
顏淮勒馬停下,他先是看了一眼從此處到不遠(yuǎn)處江邊的距離,又瞧了瞧那樹下快有大腿高的草叢,有人躺在里面,如果不專門撥開查探根本發(fā)覺不了,不由得捏緊了韁繩。
“你是怎么走到這邊的?”顏淮放軟的聲音問道,他想顏子衿若是朝著大道走,說不定早就被人發(fā)覺了。
“不記得了?!鳖佔玉茡u搖頭。
“你……你說你是在這里遇到的江柔,她對你做了什么事?”
顏子衿還是默默搖了搖頭,說實在的,這段經(jīng)歷她只隱約記得幾處碎片,她記不得自己為什么會往這邊走,也記不得江柔對自己做了什么,甚至自己為什么會倒在草叢里,額頭怎么受得傷也不知道。
至于為什么說自己在此處遇到江柔,其實顏子衿一開始也不確定,她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意識模糊,隱約間瞧見面前站著一個人,便下意識伸出手去。
顏子衿后來想著,依時間算,江柔大概是那個時候見過了自己,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她這才有膽子敢跑去冒充,不然要是顏子衿也被人救下,江柔假冒的事情豈不是就暴露了?
想著想著,顏子衿不由得伸手撫摸著額頭傷口的地方,如今傷疤已經(jīng)淡化,不仔細(xì)去看,根本瞧不出來此處還受過傷。
“怎么了?”顏淮見她伸手捂著額頭,以為傷處如今還疼著,顏子衿搖了搖頭放下手,沉默了好久這才輕聲道:“婆婆說救下我的時候見我額頭受了傷,我想,大概是因為這個我才失了記憶?!?/p>
“你覺得是江柔做的?”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后面發(fā)生什么了,或許遇到她以后我還遇到了其他事也說不定。”
說著說著,顏子衿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她當(dāng)然知道那個傷口有多大,如果真的都是江柔做的,如果沒有被燕小書他們發(fā)現(xiàn),是不是自己就會這樣不為人知地悄悄死去,最后被人無意發(fā)覺,送去義莊草草埋葬,亦或者被野獸啃食,成了一縷無人知曉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