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衿確實在生顏淮的氣,明明顏淮才剛從宮里放出來,明明才經(jīng)歷過采杏這樣驚險的事情,宋家的事,李家的事,還有老家子蕪的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擺在面前,即使到現(xiàn)在,顏子衿回想起還是心驚膽戰(zhàn),在顏子衿看來,顏淮這是攥著顏家的命在走鋼絲,分明已經(jīng)與顏淮說了那么多,可顏淮卻還是我行我素。
顏子衿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宋珮見顏子衿不愿說,留了暖酒在她身邊,又囑咐了幾句讓她不要飲太快,只是等到宋珮走后,顏子衿便徑直拿起酒壺,頭一次這么粗礦地灌了自己一口。
暖酒不似冷酒那般刺激,可顏子衿還是不由得嗆了幾聲,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所幸木檀她們被留在樓下吃酒,沒人上來打擾姑娘們。
顏子衿不是不信顏淮,她也不是沒有動搖過,顏淮為她做了這么多,她不會沒有觸動,然而還是那句說了無數(shù)次的話,顏淮敢拿著顏家和他自己的命去賭,可顏子衿不敢。
所以顏子衿小小地叛逆了一把,她從顏淮身邊逃走了,哪怕只有這短短的幾天,權(quán)當一時的自我安慰,這是她頭一次在顏淮沒有出征時離他這么遠,說不定兩人這么一分,沒一會兒就都想開了。
將暖酒飲了個干凈,不一會兒醉意涌上頭,顏子衿覺得有些頭暈,站起身來扶著欄桿往樓下走,她記得從這邊下樓梯便能去一樓,木檀就在那兒。
只是腦袋偶爾有些發(fā)昏,顏子衿一時走錯了樓梯繞到了另一側(cè),此處似乎是給奴仆出入的地方,顏子衿倚著扶手緩緩下樓,路過一處點了燈的屋子外,無意間聽見里面有細微的談話聲。
湊上前去,顏子衿大概也沒意識到自己這是在聽墻角,只聽見里面先是響起一聲粗獷的男聲:“東西可找著了?”
隨后便又是一聲較細的男聲:“沒有。”
“人都在船上了,怎么還找不著呢?”
“又不是什么大箱子,你說找著就找著?”
“時間不等人,再快些去找找,再找不著當心你我的性命!”
顏子衿聽得發(fā)昏,他們念著找東西,難不成是弄丟了什么,可什么東西找不到了還關(guān)乎性命?
船身忽然顛簸了一下,顏子衿一個不穩(wěn)手掌猛地打在木板上,頓時驚動了屋里的兩人,直到這時顏子衿才意識到自己在偷聽,手忙腳亂地往樓上逃去,結(jié)果一時亂了方向,朝著二樓另一側(cè)屋子躲去,正巧與屋內(nèi)出來的人撞上。
“錦娘?”
“我之前聽母后說你本來見我,結(jié)果有事耽擱住了,本想著借這個機會與你見見,結(jié)果你一直沒有過來?!蹦教拿私o顏子衿倒了一盞茶醒酒,顏子衿從宮女手里接過茶盞,如今慕棠身為太子妃,身份大不一樣,顏子衿本想起身謝恩卻被她抬手免了。
據(jù)慕棠說自己懷了身孕后不便走動,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出來透透風,聽聞寧國公夫人的安排,便也求了皇后娘娘讓自己跟著過來,皇后娘娘拗不過她,也知道她如今頭胎各種不適應,要求命人時刻護著這才點頭答應。
只是剛來沒多久便犯了孕吐,只得在屋里靜養(yǎng),不僅沒辦法與慕容環(huán)她們見面玩樂,還害得寧國公夫人分心照顧自己,剛才悶久了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竟意外遇見了顏子衿。
“那天進宮拜見娘娘,被允許進入書房,結(jié)果看書入了神,我并非宮里人,久待已經(jīng)是失儀,這才連忙拜別?!鳖佔玉撇恢阑屎竽锬镉袥]有將那件事告訴慕棠,但考慮到約定和保險起見,她還是選擇用別的理由掩飾過去。
“怪不得?!?/p>
“如今幾月了?”
“算了算,大概有四五個月了?!蹦教妮p輕撫著小腹一臉的柔情蜜意,顏子衿坐在一旁瞧著她,心里想,能夠嫁得心上人舉案齊眉,想必便是慕棠這個樣子吧。
想著想著忽然又想起慕棠如今身為太子妃,身邊難不成就只有屋里這五六個服侍的宮女?
顏子衿問起這件事,慕棠正要開口回答,船身忽然激烈晃動起來,顏子衿連忙護住慕棠,卻聽見外面?zhèn)鱽砥腿梭@懼的尖叫聲:“遭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