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又問:“當多少錢?”
女人不說話了,黑洞洞的眼眶一直盯著我。
不知道是說不出來,還是還沒想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著她的身形又開始不穩(wěn)起來,她抬手指了指白事鋪子那邊,沙啞著喉嚨說道:“香?!?/p>
我立刻會意,趕緊去白事鋪子里拿來一把黃香,當著她的面給她供上。
女人貪婪地吸食著,黃香幾乎是剛點燃便燒到了底。
一把黃香燒完,我也將當票填好了。
當品:一把凌遲刀。
當資:一把黃香。
當票一式兩份,我將毛筆遞給女人,女人俯身以娟秀的小楷寫下‘梅林霜’三個字,然后按上了血手印。
我將其中一張當票交給女人,另一張跟凌遲刀一起入庫。
做完這些,女人的身形也劇烈晃動起來,被吸走之前,她留下了最后兩個字:“戲臺……”
戲臺?
什么戲臺?
她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我和黎青纓大眼瞪小眼。
女人出現(xiàn)在當鋪,是為了當這把凌遲刀,但最終目的是通過當?shù)?,讓我?guī)退页鏊酪?,渡她亡魂?/p>
難道這戲臺是跟她的死因有關?
鎮(zhèn)長家沒有戲臺,這一點可以肯定。
五福鎮(zhèn)有戲臺嗎?
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忽然涌上心頭。
我那時候估計只有七八歲吧,阿婆打理白事鋪子的時候,我就守在她身旁寫作業(yè)。
我記得有天下午,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過來買壽衣,跟阿婆聊了很久。
老奶奶生平愛聽戲,也愛唱,她想死后穿著她收藏的最喜愛的那套戲服下葬,但兒女不讓,她只得先來阿婆這兒定一套壽衣。
那天她好像就聊到了戲臺,說五福鎮(zhèn)大戲院里遭了臟東西,已經(jīng)關門很久了,說她小時候跟著她祖母還在大戲院里聽過戲。
所以,五福鎮(zhèn)有戲臺,只是關門太久,我們這些小輩兒都不知道罷了。
我努力回憶著那天阿婆和老奶奶的談話,從記憶的角落里搜尋我想要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