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夜色比往常更加森嚴。我跟著厲欣怡的馬車從側(cè)門入宮,每過一道宮門,侍衛(wèi)的盤查就嚴格一分。厲欣怡的胭脂水粉雖然蓋住了我臉上的疲憊,卻遮不住胸前的烙傷。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火炭在灼燒。
“記住,”厲欣怡借著整理我衣領(lǐng)的機會低語,“皇上最恨別人騙他,但更恨被人當(dāng)傻子耍。你得讓他覺得,是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真相?!?/p>
我微微點頭。宮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個蹣跚的幽靈。
養(yǎng)心殿內(nèi)燈火通明。太監(jiān)通傳后,殿門緩緩打開,一股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实鄱俗邶埌负螅巯聮熘鴥奢喦嗪?,顯然也是徹夜未眠。
“臣妾參見陛下?!眳栃棱掳?。
“微臣葉凡,叩見陛下。”我忍著疼痛跪下行禮。
“平身。”皇帝的聲音疲憊中帶著警惕,“葉愛卿,朕聽聞你夜闖世子府邸,意圖行刺?”
我抬頭剛要辯解,殿側(cè)珠簾后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唐丞相和趙翊一前一后走了出來。趙翊換了一身月白蟒袍,俊美的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微笑,絲毫看不出昨夜那瘋狂的模樣。
“陛下明鑒,”趙翊拱手道,“葉侍郎不僅擅闖臣的別院,還殺害了五名侍衛(wèi)。此等狂徒,該當(dāng)凌遲處死!”
“葉凡,”皇帝皺眉,“你有何話說?”
我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那枚銅牌和婚書:“陛下,微臣并非行刺,而是追蹤一樁連環(huán)命案。這些證據(jù)表明,世子趙翊在過去五年間,殺害了十七名新娘!”
殿內(nèi)一片死寂。皇帝接過銅牌和婚書,眉頭越皺越緊。
“荒謬!”唐丞相厲喝,“葉凡偽造證據(jù),污蔑皇親國戚,罪加一等!”
“偽造?”我冷笑,“陛下可派人即刻前往城南槐花巷的廢宅查驗,十七具新娘骸骨就擺在那里!”
趙翊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陛下,臣從未去過什么槐花巷。這分明是葉凡栽贓陷害!”
“是嗎?”我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前的烙傷,“那這‘趙’字烙痕,也是微臣自己烙的不成?”
皇帝豁然站起,盯著我胸前的傷。烙鐵確實烙出了一個“趙”字,雖然血肉模糊,但仍可辨認。
“陛下,”唐丞相急忙道,“葉凡為脫罪自殘,不足為憑!”
“自殘?”我怒極反笑,“丞相大人親自用貴府烙鐵動刑時,可不是這么說的!”
“夠了!”皇帝拍案而起,“朕自會查明真相。來人,即刻前往城南查驗!”
一隊錦衣衛(wèi)領(lǐng)命而去。等待的時間里,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趙翊把玩著腰間玉佩,眼神卻不時飄向殿外;唐丞相面沉如水,只有微微顫抖的胡須泄露了內(nèi)心的不安。
約莫一個時辰后,錦衣衛(wèi)指揮使匆匆回稟:“陛下,城南廢宅確有十七具女尸,皆著嫁衣,最新一具死亡時間不超過三個月?!?/p>
皇帝臉色鐵青:“可查明身份?”
“初步查驗,都是近年與鎮(zhèn)北王府議過親的官家女子?!?/p>
趙翊突然大笑:“陛下,這分明是有人設(shè)局陷害臣!那些女子明明是病故的……”
“病故?”我打斷他,“那為何每具尸體頸骨都有勒痕?為何每具骸骨手中都攥著刻有‘趙翊’二字的銅牌?”
趙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fù)鎮(zhèn)定:“葉凡,你口口聲聲說本王殺人,可有活口為證?”
這正是關(guān)鍵所在。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確實沒有活口……
“臣妾可以作證?!?/p>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厲欣怡。她緩步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家父厲鋒,曾任北疆監(jiān)察御史,五年前發(fā)現(xiàn)世子殺害新娘的證據(jù),上書彈劾,反被誣陷謀反,滿門抄斬。唯有臣妾因在京城求學(xué),幸免于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