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前夜,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坐在考場里,卷子上寫的全是“比特幣”“區(qū)塊鏈”,而考官拿著四十米長的大刀站在我身后獰笑。
我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單衣。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桌案上那篇《論錢法》上。這是我這半個月來準備的應(yīng)試文章,融合了現(xiàn)代貨幣銀行學的精華——當然,用大夏讀書人能接受的方式包裝了一番。
“希望明天的考官心臟夠強。”我自言自語地躺回去,卻再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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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門口人山人海。我攥著考引,在人群中尋找陳小川的身影。
“葉兄!”陳小川從后面拍我肩膀,臉色蒼白得像鬼,“我、我昨晚背的書全忘了!”
我正要安慰他,一陣騷動從前方傳來。一隊錦衣衛(wèi)開道,幾個紫袍官員昂首而入。人群中有人低呼:“是主考官唐大人!”
我瞇眼望去,只見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走在最前,氣度不凡。等等,唐?該不會……
“那就是當朝宰相唐修遠,”陳小川小聲道,“也是今科主考。據(jù)說他女兒有沉魚落雁之貌,可惜從不出門見客……”
我心里咯噔一下。唐修遠……唐雪……玉佩……完蛋,我好像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入場檢查嚴格得近乎羞辱。我被差役從頭摸到腳,連發(fā)髻都拆開檢查。有個瘦高考官特別針對我,把我的考籃翻了個底朝天。
“窮酸樣也來考試?”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把我的硯臺隨手一扔。
我默默撿起碎成兩半的硯臺,心里把這廝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好在準備了備用毛筆,不然今天真要交白卷了。
考場像極了現(xiàn)代的集中營——一排排低矮的號舍,每人一個不到兩平米的格子間。我蹲在里頭,腿都伸不直。
“鐺——”鐘聲響起,考題公布:《論國之財用》。
我差點笑出聲——這不是撞我槍口上了嗎?
研墨時,我注意到隔壁號舍的考生正偷偷往袖子里摸。呵,作弊?我搖搖頭,鋪開考卷,提筆寫下標題:《開源節(jié)流論》。
接下來兩個時辰,我把現(xiàn)代財政理論用文言文重新包裝:稅收應(yīng)當“取之于民而民不覺”,貨幣流通如“血脈貫通則身強體健”,甚至大膽提出“民富則國自強”的觀點。
寫到興頭上,我還設(shè)計了一套簡單的國債發(fā)行方案,并詳細計算了不同期限的利息。最后收尾時,實在沒忍住,加了句“腐儒不通經(jīng)濟而妄議國事,猶盲者導(dǎo)盲,俱入溝壑也”。
交卷時,那個瘦高考官接過我的卷子,掃了一眼后臉色大變:“狂妄!”
我淡定行禮:“學生只是直抒胸臆?!?/p>
走出貢院時,夕陽西下。陳小川蹲在墻角,像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完了……”他哭喪著臉,“我按老師教的寫了量入為出那一套,可看其他考生的表情,今年考題風向變了……”
我拍拍他肩膀:“走,請你吃面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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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要等半個月。這期間,我靠著唐若雪給的銀子搬出了茅屋,租了間小院。陳小川天天來蹭飯,順便帶來各種考場八卦。
“葉兄,你出名了!”這天他一進門就大呼小叫,“你那篇盲者導(dǎo)盲把考官們氣瘋了!”
我一口茶噴出來:“這你都知道?”
“國子監(jiān)都在傳!”陳小川興奮地說,“聽說唐丞相讀到你的文章時,把茶盞都摔了!”
我后背一涼。完犢子,這下真把未來老丈人得罪了……
“不過,”陳小川神秘兮兮地湊近,“也有考官說你的國債之策頗有見地,戶部的張侍郎當場表示要推薦你入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