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過,書桌上幾支燃的只剩下半截的殘燭,正在閃爍不定的飄搖。呂溫侯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慘白的面容扭曲著,死魚般凸起眼珠正瞪著門口的方向,帶著無法形容的恐懼之意!
任東杰倒抽了口涼氣,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個時辰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現(xiàn)在卻已變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桃花夫人察覺他神色不對,驚疑不定的道:“怎么了?”
走上前來,一眼見到了地下的尸首,嚇得花容失色的尖叫起來。
任東杰反應極快,及時的伸手掩住了她的口脣,壓低嗓音道:“禁聲!我們先在庭院里搜一搜,說不定殺人者仍在此間!”
桃花夫人嬌軀發(fā)顫,竭力的平穩(wěn)著呼吸,強自鎮(zhèn)靜的點了點頭。
兩人放輕腳步,悄沒聲息的掠了出去,警惕的向四下里觀望著。但見庭院中樹影幽幽,花香陣陣,放眼所及盡是亭臺樓謝,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任東杰不死心,沿著墻角仔細的逡巡著,把整個別院都搜索了一遍。很快給他發(fā)現(xiàn),四鐵衛(wèi)也已慘遭毒手,盡數(shù)伏尸在離大門不遠的石板路上,全都是被人以重手法擊碎頭骨而亡。
然而除此之外,卻并無其他發(fā)現(xiàn)了,看來行兇之人早已離開。任東杰在確定了這一點后,只得返回呂溫侯被害的書房。
桃花夫人緊跟在他的身后,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顫聲道:“這……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誰殺了他們?”
任東杰不答,只顧留神打量著整間書房,極其冷靜的檢視著屋子里的一切。
只見房間的正中擺著張?zhí)茨局瞥傻臅溃瑓螠睾畹氖w就在桌腳下,喉管不知是被什么利器切斷的,暗褐色的血跡流的滿地都是,給人觸目驚心的感覺。
尸體的旁邊,是一把斜斜翻倒的太師椅,看來他是在騰身從椅中躍起時,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搏殺的。不但一招致命,連呼喊聲都沒有機會發(fā)出來!
書桌的前方,還擺放著另外一張椅子,鋪著層溫暖的軟墊。左側(cè)相距兩尺遠的地面上,則是個傾覆的托盤,數(shù)十片碎裂的瓷器散落在周圍,一看就知道是茶杯的碎片。
從方位上判斷,這個盛放著茶杯的托盤,不可能是呂溫侯砸落的。那么十之八九就是行兇者干的了,此人坐在呂溫侯對面的椅子上,和他隔著一張書桌,大概被什么事情激起了怒火,憤然下隨手摔掉了茶盤。
但是呂溫侯既然在書房里會客,又用茶水招待,可見來者必然和他認識。而一向寸步不離保護他的四鐵衛(wèi),竟然不是死在同一個地方,很有可能是被他有意遣開的。這樣說來,呂溫侯和此人相會,要談的肯定是件極機密的大事,所以連貼身的護衛(wèi)也要瞞著。
不過,雙方既然認識,又在商議大計,為什么會突然翻臉殺人呢?這次行兇,到底是事先預謀好的,還是臨時起意動了殺機?
任東杰沉吟著,慢慢的在房間里踱了幾個圈子。他一邊開動腦筋飛快的思索,一邊用那雙明亮的眼睛認真的觀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
“今晚來到這間書房的客人,最少也有三個!”
他突然開了口,聲音里滿是自信。
桃花夫人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任東杰莫測高深的一笑,繼續(xù)道:“一個人練有深厚的掌上功夫,但是才剛剛出道未久﹔一個人渾身打扮的臟兮兮的,比我現(xiàn)在的樣子還要不堪﹔還有一個是女人,在他們之中的地位卻最高。”
桃花夫人更加驚訝,不解的道:“你又沒有親眼見到,怎能如此肯定?”
任東杰神色從容,蠻有把握的道:“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是卻可以從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上分析出來?!?/p>
他頓了頓,指著書房的兩扇門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門后的那根橫栓?那可是熟銅制成的,非常結(jié)實,但是末端的一小段卻被扭彎了?!?/p>
桃花夫人依言俯身,在那橫栓上望了兩眼,咦了一聲道:“確實如此,可這又說明瞭什么呢?”
任東杰沉聲道:“橫栓不會自己彎的,必然是被人用手掌扭成這樣的,這個人的掌上功夫可想而知,起碼也有二十年以上的火候!”
桃花夫人道:“不過,他扭彎這橫栓做什么?是想用武功來示威嗎?”
任東杰搖頭道:“他若想示威,就應該將橫栓抽出來,從中間拗成兩段才是。我猜想此人自入房以后,一直都站在門后負手而立,只因心情十分緊張,才不知不覺將橫栓的末梢扭彎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