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身暴露的,薄如蟬翼的紗衣的姑娘,在人堆里頭穿來穿去,端著酒水,那眼波流轉(zhuǎn),也不知道是在看人,還是在看人兜里的錢袋子。
還有那些個穿著統(tǒng)一號服,手里提著棍棒,來回巡視地打手,一個個都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跟那鷹隼似的,四下里掃視。
兩人沒往里頭擠,只是尋了個不怎么起眼的角落,要了兩碗最是寡淡的粗茶。
李虎那雙虎目,警惕地在四周掃視,那只沒受傷的手,一直就沒離開過腰間那柄厚背的砍山刀。
許青山則瞅著那賭場后院的方向,他曉得,像張巧手那樣的“抵押物”,多半是關(guān)在那瞧不見光的地方。
果然,沒多大一會兒,一個穿著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衣,身形有些佝僂的婦人,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臟水,從后院那扇小門里,走了出來。
她臉上全是疲憊,那雙本應是靈巧無比的手,也被熱水泡得通紅發(fā)腫,手背上還有幾道新添的,青紫色的傷痕。
她走道的時候,一個喝醉了的賭客,冷不丁地就撞了她一下。
那盆臟水,嘩啦一下,就灑了大半。
那賭客張嘴就罵,抬手就想打人。
旁邊一個管事模樣的,趕緊就湊了上去,陪著笑臉,又從懷里摸出幾文錢,塞到那賭客手里,這才算是把事給平了。
那管事轉(zhuǎn)過頭,對著那婦人,抬腳就是一踹。
“不長眼的狗東西!這點活都干不好!再敢沖撞了貴客,老子把你那雙手都給剁了!”
那婦人被踹得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她沒敢出聲,只是抱著那盆剩下的臟水,低著頭,快步就往外頭走。
許青山瞅著她那佝僂的背影,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沒什么波瀾。
他站起身,對著李虎。
“在這兒等著?!?/p>
他說完,便一個人,朝著那賭坊的內(nèi)堂走去。
內(nèi)堂里,光線比外頭要亮堂不少,也安靜許多。
一個穿著身紫色錦袍,身形肥碩,臉上卻沒什么肉,一雙三角眼瞧著就透著股子陰狠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張?zhí)珟熞紊?,由兩個小丫鬟給他捏著肩膀。
他就是這通吃坊的老板,豹爺。
豹爺瞅見許青山進來,那三角眼微微一瞇,卻也沒起身。
“這位客官,瞧著面生。是來耍錢,還是有別的什么事?”
許青山也沒跟他客氣,直接從懷里,摸出五十兩的銀票,往他面前的桌上一放。
“我來贖人。鳳鳴樓的張巧手,和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豹爺瞅著那銀票,嘿嘿一笑,卻沒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