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造冊很快完成,兩個差役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將活生生的人當(dāng)貨物分配。
他們收起筆墨,沖著王麻子點了點頭,然后便翻身上馬,卷起一陣塵土離開了。
村口的大槐樹下,看熱鬧的人群依舊沒散,只是先前哄搶的熱鬧勁兒被一種詭異的沉默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許青山身上,這個病歪歪的許家小子,竟然一口氣領(lǐng)走了兩個!
而且還是那兩個瞧著最金貴,最不好養(yǎng)活的!
議論聲像潮水般涌起,帶著毫不掩飾的質(zhì)疑和幸災(zāi)樂禍。
“他自己都站不穩(wěn)當(dāng),還敢領(lǐng)兩個拖油瓶回家!”
“就是,那倆一看就不是能下地的,光吃飯不干活,許家小子怕是活膩歪了!”
“嘖嘖,長得倒是俊,可惜命不好,跟了個窮鬼,等著喝西北風(fēng)吧!”
王麻子也是一臉愁容,看著許青山帶著兩個女子往村里走,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倒不是貪圖那倆女子的美色,只是覺得這許青山實在是胡鬧。
這年頭,光靠臉能活命?
他家那茅草屋,多添兩張嘴,眼看著就要斷炊。
許青山耳力不錯,將這些議論盡收耳底。
他腳步不停,完全沒有什么表情。
走在他身后半步的林晚照和江銜愁,卻是聽得臉色發(fā)白,身體微顫。
林晚照緊緊咬著下唇,倔強地挺直了腰板。
兩人忐忑不安地打量著走在前面的許青山,對方瘦弱的背影,似乎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這就是她們未來的依靠?
剛剛那一刻,許青山站出來說要娶她們時,她們心里升起了感激和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可現(xiàn)在聽著村民們的議論,再看著他的背影,那點慶幸很快就被更深的擔(dān)憂所取代。
許青山?jīng)]回頭,但他能感覺到身后的壓抑氣氛。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有力:“等下回去,家里還有兩個嫂嫂?!?/p>
這話一出,兩個女子都愣了一下。
家里還有嫂嫂?
她們以為許家只有他一個男丁。
這下,二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她們是官府分派的,身份本就低人一等,以后這日子可怎么過?
回家的路并不長,穿過幾條泥濘的村道,繞過幾片干涸的田地,那座低矮破舊的茅草屋就出現(xiàn)在眼前。
屋子不大,頂上的茅草有些稀疏,墻壁也斑駁不堪,門前圍著的籬笆更是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