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十幾個婦人正搓著一股子羊膻味的棉布。
“搓不掉!”
一個婦人把布拎起來聞了聞,又扔回水里,“這味兒邪門!”
秦若雪站在后面,看著那些廢布,一臉肉疼。
這些,可都是上好的雪棉織出來的布。如今,就因為這去不掉的怪味,都成了一堆眼瞅著就要報廢的次品。
許青山走過來的時候,瞅見的,就是這么一幅愁云慘淡的景象。
秦若雪看見他,沒好氣的,從那濕漉漉的石板上,拎起一匹還在滴水的次布,走到他跟前。
“你自個兒聞聞!”
她把那布,往他鼻子前頭一遞,“這就是你那個怪醫(yī)先生的好偏方!這玩意兒,別說拿去賣,就是給咱們山寨的漢子們當(dāng)裹腳布,怕是都得嫌棄!”
許青山接過那塊布,放到鼻子底下一聞,那股子怪味,差點沒把他給熏個跟頭。
他也是哭笑不得。
斥候張三的屋子里,那股子藥味,淡了不少。
他那條斷了的腿,還上著夾板,可人,卻已經(jīng)能搖著輪椅,在那張巨大的云州府地圖前,一待就是一整天。
許青山那道“尋訪繡娘”的命令,一下去。
張三手底下那幾十號斥候和新近歸順的“暗箭隊”隊員,便跟那撒出去的網(wǎng)似的,都散進(jìn)了云州府的各個角落。
可幾天下來,傳回來的消息,卻沒一個好。
一個剛從云州府潛回來的斥候,臉上全是疲憊。他對著張三,搖了搖頭。
“頭兒,那鳳鳴樓,散了之后,里頭的人,就跟那水滴進(jìn)了大江,散得到處都是。俺們問遍了城里的牙行和以前戲班的老人,都沒幾個曉得那些個繡娘的下落。她們都是些不出名的幕后人,不像柳姑娘那般有名氣?!?/p>
另一個“暗箭隊”的漢子,也跟著開口,他那聲音,沙啞得很。
“是啊,頭兒。咱們兄弟幾個,在城南那邊的貧民窟,轉(zhuǎn)悠了好幾天,也尋著了幾個以前在別的戲班里,做過針線活的婦人。可她們那手藝跟咱們山寨里的,也差不了多少。還差點因為打聽得太細(xì),被當(dāng)成官府的探子,跟地頭的潑皮無賴干了一架?!?/p>
張三沒說話,他只是搖著輪椅,在那張巨大的地圖前頭,來來回回地,瞅著。
他心里頭清楚,這活計,是大海撈針。
可這是公子爺親自交辦的,他轉(zhuǎn)型之后的頭一件差事,他就是把這云州府,給翻個底朝天,也得給辦成了。
他拿起一根炭筆,在地圖上,又圈出幾個地方。
“城里的布行,還有那些個大戶人家的后門,都去問問。那些個繡娘,沒了活計,總得吃飯。她們那手藝,總有用得著的地方。讓弟兄們,機(jī)靈點,別再跟人起沖突。”
石老山上,為了尋人,忙得是人仰馬翻。
許青山在得知消息后,也沒了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