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走到桌前,瞅了一眼那些個竹條,又把那枚獸骨衣扣,放到了桌上。
“就是他?”
張三點了點頭。
“八九不離十。他前日,在后街的賭坊,一口氣還了二兩的債。給他當值的幾個弟兄說,他那酒,也是從鎮(zhèn)上最好的酒樓里捎回來的,他平日里,喝不起?!?/p>
許青山拿起那根寫著王二麻子的竹條,在手里頭,輕輕地敲著。
“他今晚,當什么差?”
“后半夜,巡查東邊的柵欄。”
“知道了。”
許青山把那竹條放下,轉(zhuǎn)身出了門。
當晚,議事堂。
屋里頭,就許青山和秦若雪兩個人。
一張桌子,翻倒在地,上頭一只粗陶茶碗,摔得粉碎。
秦若雪的嗓門,提得老高,那聲音,尖利得很。
“我不管!西山那條道還沒修完,到處都是坑,夜里頭走,太險!那批布,金貴得很,萬一出了岔子怎么辦?你想拿咱們的家底去賭,我老婆子不答應!”
許青山也站著,他那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聲音也冷。
“這事,我說了算。三日后子時,準時走貨。你只管把東西備好。”
他說完,一甩袖子,就出了門,還把那門,給帶得“砰”的一聲山響。
秦若雪一個人,站在那兒,胸口不住地起伏。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蹲下身子,一片一片地,去撿地上那些碎掉的瓷片。
當晚,深夜。
山寨最高的那座哨塔上,許青山一個人,就那么站著,瞅著底下那片黑漆漆的山林。
夜風,吹得他衣擺,獵獵作響。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一道瘦小的黑影,便從東邊那片營房的陰影里,悄沒聲地,鉆了出來。
他左右瞅了瞅,見沒什么動靜,便貓著腰,貼著墻根,摸到了一處最是偏僻的柵欄底下。
他從那柵欄的破口處,鉆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那無邊的夜色之中。
許青山看著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沒有半分溫度。
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