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壺壁燙得他齜牙咧嘴,墊著破布才勉強(qiáng)拎住。
他探頭看了看里屋,沈翠英正給哼哼唧唧的江湖擦身子,沒人注意他。
江南昌縮著脖子,像只偷油的老鼠,拎著那壺要命的熱水,悄無聲息地溜出了院子,一頭扎進(jìn)越來越濃的夜色里,直奔屯子?xùn)|頭江陽那塊剛種下的地。
屯子口的老槐樹下,安娜正和秀秀蹲在地上玩石子。
晚風(fēng)吹過樹梢,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咦?秀秀,你看!”安娜忽然扯了扯秀秀的袖子,小手指著不遠(yuǎn)處一個佝僂著腰、鬼鬼祟祟貼著墻根移動的黑影,“那不是…那個壞爺爺嗎?”
秀秀瞇眼看了看:“是江南昌!他拎個壺干嘛?還東張西望的…”
安娜看著江南昌去的方向,小眉頭皺了起來:“那邊…是江陽哥哥新種的地!他拎著水壺去澆地?不可能吧…他壞!”
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秀秀,你在這等我!”安娜猛地站起來,撒開腿就往家跑,麻花辮在腦后一甩一甩。
江陽剛在院里打水沖了把臉,涼水激得他精神一振。
“江陽哥哥,江陽哥哥?!卑材认耦w小炮彈一樣沖進(jìn)院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通紅,“壞爺爺…那個壞爺爺…拎著個大鐵壺…偷偷摸摸…往咱家地里去了!”
江陽眼神瞬間一厲。
拎壺?
深更半夜去剛種下的地里?
“你看清了?拎著水壺?”江陽蹲下身,按住安娜的肩膀。
安娜用力點(diǎn)頭:“看清了!滿滿一壺!還冒熱氣呢!鬼鬼祟祟的!”
江陽心里咯噔一下。
開水燙種子!
這老王八蛋夠毒的!
“安娜,去找王奶奶,別出來!”江陽語速飛快,抄起墻根下一根手腕粗的結(jié)實(shí)木棍,身影一閃就融入了夜色,動作極快。
夜風(fēng)帶著涼意吹過高坡上的苞米地,剛翻過的泥土氣息混合著青草味。
江陽伏在自家地頭不遠(yuǎn)的一處土坎后面,就這么盯著地里。
月光不算亮,但足夠他看清。
一個黑影果然在他那塊播了種的地里摸索著,正是江南昌!
只見江南昌放下鐵壺,小心翼翼地掀開蓋著種子的浮土,動作透著股狠毒的急切。
江南昌看著江陽地里的坑,氣得不行。
“狗日的…斷老子財(cái)路…”江南昌低罵著,彎下腰,雙手顫抖著去提那壺滾燙的開水。
他得精確地把水澆在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