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大米飯,鍋包肉,溜肉段,酸菜白肉鍋!”他聲音洪亮,讓對方不禁低眉順眼了些。
點完他看向二女,扭頭問:“你倆還要點啥不?”
伊琳娜正緊張地盯著墻上掛著的木頭價目牌,手心里全是汗。
那上面,最便宜的一盤素炒土豆絲都要五毛錢!
五毛啊,夠買好幾斤苞米面了。
安娜卻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小手指著旁邊一桌剛端上來的黃澄澄、顫巍巍的東西,眼睛亮得像星星:“姐夫,那個是啥?聞著好香!”
“雞蛋羹。”江陽樂了,大手一揮,“再加個雞蛋羹!”
胖服務(wù)員這才慢吞吞地撕下幾張票據(jù),扔在柜臺上,朝后廚吼了一嗓子:“三號桌,鍋包肉溜肉段酸菜鍋雞蛋羹,米飯三碗!”
江陽帶著姐妹倆找了張靠墻角的空桌坐下,把扁擔(dān)和包袱小心地堆在腳邊。
安娜對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好奇,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zhuǎn),看什么都新鮮。
隔壁桌,四個男人正吃得熱鬧,桌上擺著兩盤菜,一壺白酒。
其中一個穿著深藍(lán)色工裝、袖口和前襟沾著大片黑色機油漬的男人,正用筷子蘸了酒,在油膩的桌面上用力劃拉著什么。
“老周,不是我說你,你這膛線纏距參數(shù)絕對算岔劈了!”油漬工裝嗓門不小,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對面人臉上,“按你這圖紙來,管壽命起碼短三成!膛壓上去了,纏距不跟著調(diào),那頭在槍管里就得跳舞,打著打著炸膛了你負(fù)責(zé)?”
另一個戴眼鏡、被稱作老周的男人皺著眉,也拿筷子在桌面上比劃:“老王,你光考慮膛壓和纏距的線性關(guān)系了?彈丸重量和初速的匹配呢?咱們這批東西,追求的是中近距離火力持續(xù)性,初速降一點,但流暢性和壽命才是關(guān)鍵!你那參數(shù)太激進了…”
江陽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膛線纏距?彈丸重量匹配初速?
這些詞兒像小鉤子,一下子勾住了他前世的記憶碎片。
這說的是大學(xué)實驗室里冰冷的機床,嗡嗡作響的模擬軟件,鋪滿演算紙的公式吧。
前世那個理科大學(xué)生的底子還在。
他瞇起眼,不動聲色地掃了那桌人一眼。
深藍(lán)工裝,機油,討論槍械參數(shù),這八成是附近軍工廠的技術(shù)員,搞的還是新槍改進型號。
“菜來嘍——讓讓!”剛才那胖服務(wù)員拖著長腔,端著一個巨大的木頭托盤過來了。
咣當(dāng)幾聲,三個盛得冒尖的大白瓷碗米飯,一大盤盆香氣撲鼻呢美味一股腦兒堆在了他們這張小桌上。
一道道酸甜醬香和酸菜特有發(fā)酵酸香的氣味,瞬間讓四處張望的伊琳娜和安娜回過神來。
安娜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盤鍋包肉,喉嚨里不自覺地發(fā)出“咕咚”一聲咽口水。
“吃吧!”江陽抄起筷子,夾起一塊炸得酥脆裹著亮晶晶酸甜醬汁的鍋包肉,直接放到了安娜碗里,“趁熱乎,涼了就不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