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一臉狐疑:你認(rèn)識(shí)?
戚棠說:略有耳聞。
老頭仿佛有千言萬語,最后嘖嘖兩聲,演變成了:那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他說著了不得,語氣似褒似貶。
戚棠一直知道他了不得,畢竟也曾是名揚(yáng)四海的長明君。
她又看看那位衡中君。
原來時(shí)移世易,世道翻覆,總比人快,那句江山代有人才出,真正在眼前更替。
原先只當(dāng)他正派,除妖除惡,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暮妹暋,F(xiàn)在壞事也做,好事也做。
戚棠還是捉摸不透她這個(gè)師兄。
聽他師從扶春,后來又說扶春為他所滅,想來也該是個(gè)狠角色。
那日他遍身血,懷里抱著個(gè)垂死的姑娘,都當(dāng)他心上人為師門所害,為情如此。
謠言總是愈演愈烈。
戚棠:姑娘?心上人?
他搖搖頭,很唏噓:我見過他一面,實(shí)是難得的瀟灑公子,眼若星辰,可惜了。
滿手血腥,非妖即鬼,成了惡人。
滅門派的人,即使再怎么有苦衷,終也擺脫不掉心狠手辣、手段陰毒一說。
他還在唏噓:扶春大火燒了幾日,好好一座山就此凋敝。
戚棠想,哦。
不過說來也奇怪,他這樣的人,天賦極佳,少年成名,比之師兄有過之,當(dāng)能受盡尊崇。
他話挺多。
戚棠想。
老頭平時(shí)只能跟小牛講話,眼下遇見了活人,雖然這姑娘看著翻手為云就能要他老命,到底還是高興,還在說:但是那日,扶春被滅后三日,他被下令捉拿,生死不論。
這事掀起好一陣子的風(fēng)雨。
誅殺令發(fā)了一道又一道,他在瞬間成為所有人的死敵。
這話一出,戚棠才似有所覺,看向滔滔不絕的人,眸底隱約光影攢動(dòng)。
他說:雖然不知緣由,但我想,正道不容就走邪道,總好過無處容身,世道處處不容。
只是林瑯最憎惡妖祟邪道,戚棠想,他年幼時(shí)就想,手持霜雪,滅盡世間一切惡。
果不其然,老頭說:可他仍舊誅殺妖祟,一殺便要尋根,將其滿門屠戮才肯罷手。
一舉一動(dòng),都與年幼時(shí)滅他滿門的人無異。
戚棠眼皮子一掀,心里波瀾不驚,只是目光從極遠(yuǎn)的天往上,像是許久未曾這樣看過天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