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洲站在門口,隔著屏風(fēng)看的不太真切,都朦朧如霧里看花,影影綽綽卻有笑和鬧傳出來。
她聞言想笑,又知道這屬于戚棠和林瑯的兩小無猜。
大抵青梅竹馬不過如此。
說來也奇怪,虞洲從漤外殺出生路來,從沒生過半分后悔與無端臆想,這是人世間最沒什么用處的東西。偏偏此刻覺得,若是那一年,在厚雪之中,被胡憑撿回了扶春之后安安分分忍了那段委屈,在扶春長大,大概也會與小閣主有青梅之誼。
她從沒選擇過這條路。
從未想過要待在小閣主身邊長大。
不知道是戚棠怎么養(yǎng)出這樣的脾性來的。
屋里的戚棠似乎忘性大的拋掉了難過和哭泣,將酒酒暫時放下,和林瑯一搭一搭聊著天。
林瑯真的不會安慰人,只好說些他們從前愛做的。
很長一串春花秋月、摸魚捉鳥的設(shè)想之后,戚棠越聽越沉默,她忽然問林瑯:是世事無常嗎?
少女眼底是真的疑問,單純而又明晃晃,茫然的眼珠子像鍍了層水光。
戚棠當(dāng)下想到的是大家一起后山玩鬧、烤魚烤兔子,捉只山雀唱歌聽。
灰奴總是安靜而穩(wěn)重,酒酒會隨時帶調(diào)料,插魚也很穩(wěn),還會點(diǎn)篝火,林瑯就爬樹捉鳥捉兔子,撿柴火。
身為唯一的男子,林瑯任務(wù)量總是很巨大。
而戚棠就坐在擦干凈的石板上,看人忙前忙后,暖融融圍著火堆烘手。
林瑯眼皮一沉,戚棠當(dāng)他會講什么正經(jīng)話,結(jié)果這貨開口又是一貫吊兒郎當(dāng):是啊,所以,以后你撿柴生火、你摸魚捉鳥、你扒兔子皮
停停停,戚棠叫停,一臉難以置信,你在做夢嗎?
林瑯只是一笑,他未說完的話,未道盡的意,盡數(shù)淹沒在了沉默中。
他想說,所以世事本就無常啊。
就如同那一年,他也不知道他會滿門被滅。
還如同眼前,誰也不知未來是怎么樣的走向。
阿棠,你可知道林瑯?biāo)妓髌?,道,四方之地天脊缺失,如今局勢動蕩?/p>
這個問題不像林瑯該說的,也不像戚棠該聽的。
他們沒心沒肺、吵吵鬧鬧,話題忽然沉重起來。
而且之間聊天的跨度太大了,戚棠臉色逐漸迷茫,她兩眼懵,她真的不知。
連帶著門口的虞洲都怔了怔,不明白話題是怎么跳轉(zhuǎn)到這個上的。
已經(jīng)熟稔坐在她床沿上的林瑯一臉了然,搬出罕見的正義凜然道:不要難過了,如果難過,可以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天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