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想管他了。
七海建人焦躁。
但也終究無法放任不理。
因為他明白的。
畢竟,親手殺死學生時代的友人,共同擁有過一段歲月的三年同窗,就算是這個人也不可能如同表面表現(xiàn)得那般豁達與毫無所謂。
多少還是會不好受。
“如果可以,請在之后一段時間的休息期盡量陪陪他?!?/p>
也于是,臨別前——向著那名叫做“沙耶”的白發(fā)少女,七海建人說出了一段完全不符合他個性的話語。
“別看那家伙這樣,其實是個相當害怕寂寞的傻瓜?!?/p>
少女似乎沒有聽清金發(fā)前輩后一句似是自語的低喃,她看起來正在為另一件事情而顯而易見地高興著——
被醒酒湯蒸騰出的熱氣而熏得微微發(fā)燙泛紅的小臉洋溢起淺淺的笑容,沙耶的語氣顯出難以抑制的歡喜:
“原、原來可以休息一陣子么……太好了,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沙耶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毫無防備的、熟睡的五條老師。
純白恬靜的睡顏就像是新生無垢的嬰孩,細軟雪白的發(fā)絲如同乖巧的白色小狗,順從地耷拉在細膩到壓根不見毛孔的漂亮的臉頰輪廓邊,細密簇擁的雪色睫羽仿佛都籠罩著一層干凈圣潔的光暈。
啊啊,老師…她的五條老師……
沙耶不斷吞咽著不受控制拼命溢出腺體的涎液,癡迷地注視著白發(fā)咒術(shù)師每一寸每一縷細節(jié),如同癮君子般不斷嗅聞著自對方身上飄散過來、仿佛能一點一點滲透進自己體內(nèi)混合著淺淡酒香的甜味。
和內(nèi)里爛肉一般惡心而又粘稠的自己不同,光是用視線描摹著眼前這個在她心底美好如同神明般的存在,便足以讓沙耶感到救贖與洗禮。
好在她尚且維持著一丁點岌岌可危的理智,沒有恍惚到讓光是注視便心滿意足狀態(tài)下的自己將幸福得溢出眼眶的淚水傾灑進手捧的醒酒湯內(nèi)。
“五……五條老師?”
沙耶嘗試小心翼翼喚醒罕見睡得沉沉的白發(fā)男人,雖然并不忍心打擾到對方的清夢,但考慮到七海先生提到“宿醉會讓第二天頭疼”的告誡,沙耶還是趁著熱湯涼掉前輕輕推了推對方的手臂。
“喝一點會好受些…您喝下再睡可以么?”
雖然的確因為酒精效力反應(yīng)要比百分百的狀態(tài)遲鈍些,但五條悟終究不至于退化到完全不省人事的地步,只被輕輕碰了碰手臂,便模模糊糊地睜開一只蒼藍色的眼睛來。
“喔…沙耶啊……”
進一步確認處于安全的環(huán)境也并無足以達成威脅的對象后,青年立刻又像是慵懶的大貓般打著綿長的哈欠,讓身體松懈再度往著柔軟的沙發(fā)陷了陷。
“你先放著吧,我…待會…喝……zzzz”
根本就沒有自覺,像個小孩子一樣,沙耶想,卻是覺得這樣的老師也相當可愛。
她看著對方那張過于不符合自身年齡童顏而顯得孩子氣的臉、因為與沙發(fā)軟墊部分壓迫而使得臉肉微微鼓起來的樣子,感到內(nèi)心一片柔軟,不由自主勾唇笑了笑。
興許對方毫無防備和威懾力的柔軟模樣,使得沙耶比平常稍稍大膽了些,她沒怎么猶豫就抬手遵從著心底想要觸碰的心愿,與人玩鬧般戳了戳白毛男人那一小團臉肉。
趁著自己的心臟沒有過速地跳動而炸開崩碎以前,急切找尋出能夠為這一行為找補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