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幾句之后周氏帶著桂嬤嬤離開,那碗被嫌棄的海參湯藥也被桂嬤嬤端走了。
宋云初脫力般重重跌回軟榻,她的臉色蒼白,讓人看上去心疼不已。
“少夫人,得上涼,奴婢扶您躺好?!币粋€清晰冷靜的聲音響起,是周氏留下的丫頭青霜。
她動作麻利卻不失輕柔,迅速上前,幾乎沒給宋云初反應的時間,就已穩(wěn)穩(wěn)地扶住她的手臂和腰背,力道適中地將她安置成更舒適的平躺姿勢,并熟練地拉過錦被仔細蓋好。
幾乎同時,另一個身影也靠了過來。
紅藥顯得有些緊張,她看到宋云初唇角的污漬和地上的狼藉,臉上露出真切的擔憂,小聲對春兒道:“快,打盆溫水來,再拿條干凈帕子?!?/p>
她自己也立刻動手,小心翼翼地避開宋云初,開始清理榻邊的痰盂和濺出的穢物。
雖然她的動作不如青霜那般行云流水,帶著點笨拙的認真,但看得出是真心想做事。
春兒還跪在地上,身體僵硬,臉上淚痕未干,此刻被紅藥一提醒,才猛地回過神來,慌忙爬起來:“是、是,我這就去!”她幾乎是踉蹌著沖向門口,仿佛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慢著?!鼻嗨穆曇舨桓?,卻像一道無形的繩索勒住了春兒的腳步。
她并未看向春兒,目光依舊落在宋云初身上,語氣平靜無波,“紅藥,你跟著去,看著點水溫,別燙著少夫人。少夫人現(xiàn)在身子虛,受不得一點差池?!?/p>
在聽雨軒內,她端著大丫鬟的氣度,居然開始指揮起了別人做事。
可是春兒也沒有和她計較太多,現(xiàn)在她心思都是在宋云初身上,根本就顧不上這些。
紅藥愣了一下,看看青霜,又看看虛弱不堪的宋云初,最終還是應了聲“是”,跟著春兒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青霜和宋云初。
空氣瞬間變得安靜。
青霜沒有立刻說話,她走到窗邊,輕輕將半開的窗戶又掩上了一些,只留一條極細的縫隙。
“夫人說得對,少夫人病體未愈,可不能再受風了?!彼袷窃谧匝宰哉Z,又像是在對宋云初解釋。
做完這一切,她才回到榻邊,微微俯身,聲音放得極低:“少夫人,您感覺如何?方才真是嚇壞奴婢了。夫人也是心疼您,才發(fā)那么大的火。您別往心里去,春兒姐姐,夫人也是怕她照顧不周。以后有奴婢和紅藥在,定會把您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宋云初依舊閉著眼,仿佛已經(jīng)昏睡過去。
青霜沒有得到回應,也不以為意。
她直起身,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略顯凌亂的榻邊小幾,將散亂的帕子疊好,空了的茶盞擺正,動作一絲不茍,任誰看了都要夸她一句能干。
片刻,春兒和紅藥端著溫水、捧著干凈帕子進來了。
紅藥立刻擰了溫熱的帕子,動作輕柔地想要替宋云初擦拭臉頰和嘴角。
“我來吧?!鼻嗨匀坏厣斐鍪郑舆^了帕子:“紅藥,你去看看少夫人的藥煎好了沒有,春兒姐姐勞煩你去一趟小廚房,看看有沒有溫著的清粥小菜,少夫人方才吐了,胃里空著不行,得墊點東西,但務必要清淡溫和的?!?/p>
紅藥老實地點點頭,又擔憂地看了一眼宋云初,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