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洄的目光已經(jīng)回到和他說話的那人身上,兩人在說笑,趙多嬌借著這個機(jī)會,沒有立刻轉(zhuǎn)身。
一個念頭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那個念頭出現(xiàn)時,她的耳畔響起心跳加速聲。
蔣洄有車,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車上……她記起下車前蔣洄停車的那個地方,他是匆忙找地方停的,但她想起來,那個地方其實是不讓停車的來著……會被罰款……
她向前一步,想去提醒他,那邊兩個人已經(jīng)做了再見的手勢,看到蔣洄即將轉(zhuǎn)身過來,趙多嬌一緊張,背過身去,悶頭走進(jìn)校門。
關(guān)她屁事,她對自己說。
她心情實在好不起來,一個人走在路上,沒精打采。腳踝的地方,可能已經(jīng)被高跟鞋磨出水泡。真是要死,才走了多久的路,怎么就磨起水泡。難道這就是追求好看穿高跟鞋的代價?難道這就是平時不習(xí)慣穿高跟鞋的代價?她回去真要記得問問竺舒瑤,她大小姐平常穿高跟鞋也這樣嗎?走一步痛一步?可是看著不像呀,她竺舒瑤就是腳踩恨天高都能健步如飛的人物。
那只能是她趙多嬌還沒習(xí)慣,比較菜了。
“嘶……”趙多嬌疼得停下來,路上人來人往,她又不好意思脫下高跟鞋看,只能雙腿筆直站著,腳拇指在鞋子里動了動,當(dāng)松泛被鞋子禁錮的骨頭。她低下頭,看著塞進(jìn)高跟鞋的雙腳,她為今天吃了的多少苦頭啊,結(jié)果換來一個什么結(jié)局?
她正準(zhǔn)備彎腰,有一道呼喊聲掠過。
“阿蔣?”
這次是個女聲。
趙多嬌沒有動,心好像就要隨著彎下的腰背滑出去,掉落到外面。
她有那么一股沖動,沖動中夾雜著好奇心,都在催促她快點回頭看看。她一動不動,在回頭,和不回頭之間反復(fù)往返。
腦子里出現(xiàn)那樣一副畫面,她還是忍不住遐想,腦子里的她對著他撒嬌,然后他就笑著用后背背著她。她心疼地問會不會很重,而他笑笑,不將身上的重量當(dāng)回事,就這么背著她,慢悠悠走在校園的道路生。
她吸了吸鼻子,他們才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但她最后沒有回頭。她抬起身挺直后背,留給后面一個“我很有骨氣”的身影,堅決不轉(zhuǎn)身,不向跟在身后的人求助,堅定地朝著正面前方走下去。
道路兩旁都是行道樹,行道樹樹影交叉,樹和樹之間立有路燈。夜色已濃,樹影相融,路燈行駛在夜間的職責(zé),趙多嬌就在這樹影與燈光中行走。她太疲倦,便不太有心情注意周遭的路人,只是時而還是會有聲音響起。
“阿蔣——”
“阿蔣——”
大概這就是人緣廣的壞處,處處都有人認(rèn)出他,同他打招呼。那些聲音不頻繁,但也響了好幾次。趙多嬌到后頭聽得實在有些不耐煩——真是,怎么她們學(xué)校養(yǎng)了這么多只鸚鵡,只會喊這一聲???煩不煩?。?/p>
真是……真是氣死個趙多嬌。
但不管她聽見多少次那個名字,不管她好奇心有多旺盛,不管沖動有多強烈,她始終沒有回頭。
趙多嬌強拖著那具疲倦的身軀,忍著腳疼,堅持走了許多路,終于得以看到她們寢室那幢白色建筑的三角屋頂。她一興奮,想要跑起來,步子一頓。
還是想要回頭。
還是會想要看看,那個人是不是還跟在身后。盡管那些不斷間隔響起的呼喊聲,那個隨時被人喊出的名字,時刻都在提醒她,他確實跟在她的身后,跟了一路??伤€是想要親眼看一看,他是不是還在身后,是不是還在用那種深邃復(fù)雜的眼神關(guān)注她。
可她還是沒有回頭,就朝著她們寢室那棟建筑走去。
趙多嬌曾經(jīng)將攝影和蔣洄放在一起聯(lián)想,可到底,這兩者還是不同。攝影是愛好,愛好是只要觸碰,哪怕沒有任何功利性的結(jié)果、成功,都可以讓她獲得開心的存在??墒鞘Y洄不一樣。
他好像可以輕易喜歡一個人,也可以輕易和喜歡的人分開。姚羽生的出現(xiàn)是一種提醒,他沖她喊的那句話也是提醒,提醒著她他是個怎樣的人。姚羽生不在乎,她本也不在乎感情,可趙多嬌在乎。
她還是期待著,自己能找到一個干干凈凈的男生,談一場干干凈凈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