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采藍可沒說謊,那幾個男孩底細她一概不知,剛見面就對她袒xiong露乳的能是什么好東西,而他們眼里的貪婪昭然若揭。
不管他相不相信,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易軫的心情好似飛上半天的秋千逐漸耗盡了動力,平穩(wěn)停下,變回冷硬的死物。
再香、再辣的鍋底掀不起他情緒的一點波瀾,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即便如此,易軫還是緩慢地眨了眨眼,收斂起眼里那陣酸澀的淚意,重新扯出笑容,珍惜與紀采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她那么忙,能來看他已經很好很好了,
他明白的,不是她的錯,是外頭誘惑太多,尤其是她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紀采藍回到酒店,換了身衣服帶著秘書出去了。
易軫獨自一人留在套房內,撐著手肘低頭,呆坐在巨大落地床邊,已經解開領帶、取下手表,手腕內側的彩圖就在臉旁。
窗外樓下來來去去的車流像夏夜里海灘上揮舞成一條條光線的仙女棒,他還記得爸爸幫媽媽拍過幾張這樣的照片。
放在哪里了呢…應該在老家的某個斗柜里吧?連同幾本厚厚的相冊一起塵封了。
好久沒有夢到他們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呢?好像是他在宿舍浴室自殘的時候,刀子像火柴劃過盒子側面的擦絲器般割破皮膚、血管,鮮血如火焰一樣燃起。
冰冷的瓷磚是雪,他是冬夜里靠火柴取暖的小孩。
在失血過多導致眼前發(fā)黑,進而倒地不起的那一刻眼前除了紀采藍外,還浮現了媽媽、爸爸、弟弟完好無缺的容顏。
似乎就是傳說中的“跑馬燈”。
他們在天上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這么沒出息的樣子,不僅愛哭,還會傷害自己。
可易軫有什么辦法?
“她結婚了”四個字重重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多日寢食難安,他本來快要說服自己接受她要有別人了。
那天易軫只是看到桌上的蘋果快爛了一半想為它削去腐肉而已,誰知握著果實的那支手腕上盤著幾條青綠的細蛇,看起來才是應該割舍的。
他似乎一不小心劃錯了地方。
那顆蘋果完好的另一半掉在了地上,再好也爛了,汁水跟著艷紅的表皮融入他的鮮血里。
從病床上醒來時易軫既慶幸又可惜的。
慶幸還可以見到紀采藍,可惜沒能擺脫那四字巨石,手腕內側細密的疼痛像只手銬把他拴在人間,繼續(xù)茍活。
他想她,但不希望以這種方式見到她,這會讓她不高興,所以易軫不分青紅皂白罵了好心的室友一頓。
他已經丑二了,也并非無可替代。
但紀采藍總能讓他上一秒還在地獄下一秒就在天堂。
她邀請他參加她的婚禮,也讓他“加入”這場婚禮,他才是第一個對她說“我愿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