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給的答案是:“每個患者自身情況不同,恢復(fù)狀況也自然會不同,這種情況目前還沒完全脫離醫(yī)療掌控,希望病患和家屬能積極面對?!?/p>
林鵬宇壓低了聲調(diào):“那能不能暫時停掉放療,讓他緩緩?!?/p>
醫(yī)生仍然無情的繼續(xù)道:“不能,放療要堅持做,否則反彈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林鵬宇那天在走廊里哭了,按眼前狀況來看,他很難愿意相信他哥能挺過這一遭。他覺得他要失去他哥了,只是時間問題。
他給徐寧打電話,哭腔大過聲響:“徐寧哥,你還是來醫(yī)院陪著他吧?!?/p>
聽到林鵬宇如此狀態(tài)下的話語,徐寧能夠明白事態(tài)的變化。他掛了電話后立馬趕去了醫(yī)院。
林鵬飛比上次見又瘦了一圈。面頰脫相,眼神無光??吹剿M門,撐著床面坐起來的動作毫無利落可言。徐寧在病房外調(diào)整好了情緒,卻在看到林鵬飛的那一刻徹底崩潰了,他眼神上看天花板,用力瞪著眼只為了不讓淚水落下。
林鵬飛伸手去碰徐寧的手,那么短的距離,他用了好多力氣,他認(rèn)為他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特嚇人,都把徐寧嚇哭了。
握住徐寧的手后他借著勁想要抱抱徐寧,卻因沒掌握好角度脫力的滑到了床下。坐在地上的那刻還不忘了緩解尷尬的說著:“胳膊腿都背叛我了。”
徐寧彎腰抱住林鵬飛的腰,提抱起的過程猛地想起了那個多雨的夏末。林鵬飛弄丟了他的自行車,他找去了醫(yī)院,也是這樣把受了腿傷的林鵬飛從地上抱起來的。
悲傷決堤的瞬間他完全模糊了視線,將林鵬飛弄回床邊后蹲在那仰頭道:“你這趟差出的夠久的?!?/p>
林鵬飛笑的紅了眼框,摸著徐寧頭發(fā)說:“是久了點?!?/p>
徐寧的到來很快讓這間病房發(fā)生了變化,多了張陪護床在主病床旁,那個專業(yè)看護也沒再出現(xiàn)了。
哪怕是有徐寧在,林鵬飛也并沒有多好的狀態(tài),對徐寧給予的照顧他內(nèi)心愉悅卻無法從肢體上表達(dá)出來。他還是虛弱的厲害,每次睜開眼看到徐寧在床邊讓他對每個明天有期待。
徐寧在來之前無數(shù)次想象過林鵬飛在醫(yī)院里的情況,也如他所想,要是不嚴(yán)重林鵬宇不會叫他過來。林鵬宇坦白跟他講過,他哥可能時日無多了。這正是讓他痛心的,他隨著林鵬飛日漸消瘦也變得寢食難安。
林鵬飛一直以為徐寧知道他在醫(yī)院是林鵬宇說的,畢竟他看著他弟幾近崩潰。當(dāng)聽徐寧說這件事是白展告知的后,他嘆了口氣:“他總是那個我無法掌控的未知因素。”
徐寧正在將碗中蘋果塊用勺子剜成泥:“他不說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
林鵬飛沒想過他會跟徐寧親口說他得了絕癥,他搖頭:“不說比較好?!?/p>
徐寧重重放下碗和勺:“你真是從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林鵬飛錯愕的看著徐寧:“你現(xiàn)在想要什么。”
徐寧xiong口起伏:“我想要你活著。”
不輕不重的六個字砸的林鵬飛語塞,他緩緩張嘴接住了徐寧塞進來的勺子。蘋果泥的酸甜在口中蔓延,他卻抬起胳膊壓在眼上哭了。
他太沒用了,徐寧要的他總是做不到。曾經(jīng)的專一陪伴,他做不到?,F(xiàn)在的簡單活著,他也做不到。
林鵬飛可以在親弟面前裝作無所謂,在單宏面前裝作不在意,在韓占面前裝作沒關(guān)系,在醫(yī)護人員面前裝作還可以到頭來,一切的故作堅強和虛張聲勢都在徐寧面前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他哭著說:“我快死了?!?/p>
徐寧看著躺在床上嗚咽的林鵬飛,情緒也收不住了。他終于敢承認(rèn)自己還深深愛著這個男人。
他愿意離開是因為他知道他不適合林鵬飛的生活。他愿意回來是因為他知道林鵬飛還不愿將他放過。連逃離都是在遷就林鵬飛,都是傾向于林鵬飛更好過。事到如今,他又何必滿身帶刺的抗拒著。他吸著鼻子握住林鵬飛的手:“既然還能治療說明還有希望,就當(dāng)是為了我努力堅持下去,等挺過了這一遭,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林鵬飛聲音沙?。骸澳悴槐貫榱送槲叶@樣說?!?/p>
徐寧搖頭:“不是的,我真是這樣想的?!?/p>
林鵬飛沒再說話了,哭的越發(fā)壓抑,徐寧愿意死心塌地重新跟著他曾是他求之不得的,如今這承諾擺在面前他卻不敢收著。他怕他沒這個命陪著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