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合同上的紅筆與微博里的“玫瑰”（第1頁）

p>劇組的晨光總帶著股盒飯味兒。何禾蹲在道具箱上啃饅頭，看著陸星眠被王姐堵在化妝間門口，手里捏著份改得面目全非的劇本。p>p>“這是投資方新加的戲，”王姐把劇本往陸星眠懷里一塞，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今天必須拍完，不然你這‘侍女’角色就別想保住了?！眕>p>陸星眠翻開劇本，臉“唰”地白了。原本“忠心護主”的侍女，被改成了“暗戀男主、給反派遞消息”的背叛者，最后還得跪在地上哭著求原諒——這哪是加戲，分明是毀角色。p>p>“王姐，這不符合人設(shè)……”陸星眠捏著劇本的手指泛白，聲音細(xì)若蚊蚋。p>p>“人設(shè)能當(dāng)飯吃？”王姐翻了個白眼，瞥了眼旁邊的何禾，陰陽怪氣，“有些人啊，別以為有助理撐腰就能上天，掂量掂量自已幾斤幾兩。”p>p>何禾把最后一口饅頭塞進嘴里，拍了拍手走過去，從陸星眠手里抽過劇本，掃了兩眼就笑了：“王姐，這改的哪是劇本？是把‘侍女’改成‘精神分裂’了吧？前一頁還說‘愿為公子死’，后一頁就給反派遞消息，她是中了蠱還是被奪舍了？”p>p>王姐被噎得臉通紅：“你懂什么？這叫‘戲劇沖突’！”p>p>“沖突？”何禾把劇本拍回她懷里，東北話帶著股熱辣辣的勁兒，“我看是‘投資方?jīng)]帶腦子’吧？加戲可以，但不能瞎加。我家星眠演的是‘忠仆’，不是‘反復(fù)橫跳的墻頭草’——您要是覺得這戲好，不如您自已上？反正您這演技，演‘墻頭草’正合適?！眕>p>周圍有人忍不住笑出聲。王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指著何禾說不出話，最后跺了跺腳：“行！你們等著！”扭著腰走了。p>p>陸星眠拽了拽何禾的衣角，小聲說：“會不會鬧太僵了？”p>p>“僵就僵，”何禾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把劇本塞回她手里，“咱寧可不演，也不能讓他們糟踐角色。你忘了？高三演灰姑娘，你寧愿跑下臺，也不演那個被王子嫌棄的版本?！眕>p>陸星眠愣了愣，突然笑了。是啊，她骨子里那點倔，還是何禾當(dāng)年慣出來的。p>p>正說著，顧淮的助理走過來，遞了份文件給何禾：“顧老師讓你看看這個，說是新的合通模板，讓你幫陸老師把把關(guān)，別被坑了?！眕>p>何禾挑眉，接過來翻開——居然是份演員合通，條款清晰，連“劇組需提供熱飯”這種細(xì)節(jié)都寫進去了。更顯眼的是，幾處容易坑新人的“霸王條款”下面，被人用紅筆標(biāo)了波浪線，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x”。p>p>筆跡蒼勁，帶著點眼熟。p>p>“顧老師還說，”助理補充道，“要是看不懂，讓你去他休息室問，他今天上午沒戲份?！眕>p>何禾捏著合通，指尖劃過紅筆標(biāo)注的地方，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這哪是讓她“把關(guān)”，分明是怕她看不懂，特意標(biāo)出來教她呢。p>p>“行，替我謝他。”何禾把合通折起來塞進兜里，嘴角忍不住往上翹。p>p>陸星眠湊過來，撞了撞她的胳膊：“他這是……變著法兒給你補課呢？”p>p>“補課？”何禾嘴硬，“我看他是怕我再懟他，先討好我?！痹掚m這么說，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顧淮的休息室走。p>p>休息室里很簡單，一張沙發(fā)，一張桌子，桌上擺著本《合通法》，書角都翻卷了。顧淮坐在沙發(fā)上看劇本，聽到動靜抬頭，鏡片后的眼睛亮了亮：“看懂了？”p>p>“差不多，”何禾把合通往桌上一放，指著紅筆標(biāo)注的地方，“這個‘優(yōu)先續(xù)約權(quán)’，是不是坑人？”p>p>顧淮放下劇本，拿起筆在旁邊畫了個箭頭：“不是坑，但要加期限，最多三年，不然就成賣身契了。”他邊說邊講，聲音低沉悅耳，像在念故事，“還有這個‘造型自主權(quán)’，必須寫清楚，不然他們能給你穿成圣誕樹?！眕>p>何禾聽得認(rèn)真，偶爾插句嘴：“那要是他們故意刁難，不給好造型咋辦？”p>p>“那就用東北話罵他們，”顧淮突然笑了，眼里的冰霜化了大半，“你罵人的本事，比看合通厲害?！眕>p>何禾的臉“騰”地紅了，抓起合通就往外走：“誰要你夸？我這是天賦。”走到門口又回頭，“謝了啊，小胖……顧老師。”p>p>顧淮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他拿起桌上的《合通法》，扉頁里夾著張照片——正是那張幼兒園合照，照片上的小何禾正把辣條往他嘴里塞，他偷偷比了個“耶”的手勢。p>p>下午拍陸星眠的獨角戲，她坐在墻角，對著月光念臺詞，聲音輕得像嘆息。沈嶼站在監(jiān)視器旁邊，看著屏幕里的她，突然對導(dǎo)演說：“她把‘孤獨’演活了。”p>p>導(dǎo)演點頭：“這姑娘有靈氣，就是太緊張?！眕>p>沈嶼沒說話，拿出手機發(fā)了條微博，配圖是片場的月光，文字只有一句：“最近的靈感來自一位‘帶刺的玫瑰’演員，她的眼睛會說話?！眕>p>陸星眠收工后刷到這條微博，心臟“砰砰”跳得像打鼓。她把手機遞給何禾，指尖都在抖：“你看！‘嶼’是不是在說我？他說‘帶刺的玫瑰’……我演的侍女就總被人說‘看著軟，實則倔’。”p>p>何禾看著屏幕里的“嶼”，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正和導(dǎo)演說話的沈嶼，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p>p>陸星眠嚇了一跳：“知道啥了？”p>p>“沈嶼就是‘嶼’！”何禾壓低聲音，眼睛亮得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你看他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還有這‘帶刺的玫瑰’，不就是在說你嗎？”p>p>陸星眠愣住了，轉(zhuǎn)頭看向沈嶼。他正站在月光下，側(cè)臉溫潤，像從書里走出來的人。她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在《低谷星光》的扉頁看到的話：“光不一定是太陽，也可以是黑夜里不肯熄滅的螢火?！眕>p>原來，那束光，一直都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