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指為牢
作者:蒼梧賓白
簡介:
【正文完,番外不定時更】
沈政寧習慣在七點四十分出門。
但從某一天開始,他每天提前五分鐘,只為能在路邊“不經(jīng)意”地偶遇白月光。
莊明玘英俊、冷漠、患有胃病,最討厭與別人觸碰,剛回國不久。
開端
早上七點四十分,沈政寧像往常一樣離家出門,沿著曲折的紅膠步道穿過小區(qū)花園。進入九月,清晨已不復夏日的晴朗炎熱,卻也不至于突然間變?yōu)榍謇渖钋?,正是一年、乃至一日之中最為涼爽宜人的時段。
一只沒帶項圈的灰黑色法斗犬不聲不響地從他身后超過,它的主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那是個典型的盛安市“老地戶”形象——高鼻梁,短寸頭,眼皮耷拉下來遮住一半的瞳孔,顯出一副睡不醒的憊懶樣子,旁若無人地哼著小曲,對遛狗不牽繩的行為沒有絲毫自覺。
沈政寧克制地把目光從法斗犬褶皺的后脖頸移開,聽見前面?zhèn)鱽眄懥恋墓贩吐?。一只大約小腿高的柴犬正大聲地朝對面高大的金毛犬嚷嚷,金毛犬則寬容而沉默地對它視而不見,雙方主人拉著牽引繩擦肩而過,柴犬主人露出尷尬的微笑,金毛主人則默默地點頭致意。
小區(qū)門禁外是一條大約五百米內(nèi)部道路,開發(fā)商將其命名為“梧桐大道”,選擇了高大的梧桐樹作為綠化植物。層層綠蔭分隔開了四個幽靜的別墅園區(qū),路上行人不多,偶爾會有人牽著兩只滾圓的柯基犬經(jīng)過。
這個社區(qū)里居住著眾多愛狗人士,他每天出門都會遇到各式品種的寵物狗,但沈政寧從來沒有上前撫摸或逗弄過那些毛茸茸的小東西,更別說與狗主人主動攀談,看起來就像個不喜歡狗的冷漠路人。
梧桐大道的盡頭是小區(qū)的正門,門外右轉(zhuǎn)幾十米則是主干道。穿過大半個城區(qū)的新柳河與主干道平行,再向前數(shù)百米,兩座橫跨新柳河的白橋遙遙相望,分別是“高新大道路橋”和“高新大道東路橋”。路橋西側(cè)是圍繞著河流建成的新柳公園,東路橋下則屬于未開發(fā)區(qū)域——雨季剛過,樹木瘋長,一眼望去仿佛荒無人煙的熱帶雨林。
過了橋,幾座疏疏落落的嶄新寫字樓矗立在大片荒地和高架橋之中,顯得有點突兀。這片商業(yè)辦公區(qū)域至今仍在建設(shè)中,很多基礎(chǔ)設(shè)施尚且不完善,和“宜居”顯然相去甚遠,但由于地價相當便宜,吸引了不少初創(chuàng)企業(yè)入駐。
沈政寧供職于其中一家名叫“橘泉醫(yī)藥”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公司規(guī)模不大,涉及的數(shù)據(jù)量有限,需求也簡單,整體而言還算輕松。
他在人臉識別的打卡機前站定,打卡成功的頁面上顯示“八點十分”——剛好三十分鐘的通勤時間,在上班開始前還有二十分鐘可以從容地吃完早飯并泡好咖啡。如果坐公交或者騎車,他的睡眠時間會更充裕一點,不過對于他們這種對著電腦一坐一整天的亞健康人群來說,每日來回一小時的步行已經(jīng)是底線級別的身體鍛煉了。
八點半,同事們陸續(xù)抵達工位,辦公室里彌漫著食物與咖啡香混合的味道。沈政寧打開郵箱,點掉幾封未讀郵件,瀏覽器彈出了花花綠綠的新聞頁面,他粗略掃了一眼,明星八卦后緊跟著標題浮夸的社會新聞——“又一‘特訓機構(gòu)’被曝光,警方已介入調(diào)查”“租客失聯(lián)屋內(nèi)堆滿垃圾家政無從下手”“救命錢打水漂追悔莫及,警惕這種新型詐騙”,于是毫無興致地關(guān)掉了彈窗。
“政寧?!?/p>
有人停在了他的工位旁邊,青年身材修長,穿著淡藍色襯衣和灰色休閑褲,打理得干凈整齊,xiong前的工牌上寫著“葉桐生,信息安全工程師”。
他笑瞇瞇地遞來一個淺綠色手提袋,沈政寧下意識起身,卻沒有立刻接過那個手提袋:“早。這是……?”
葉桐生把手提袋放在桌面上,眨了眨眼,用雙方才能聽見的低音量輕快地說:“一點謝禮,那天幸虧有你,要不然我年終獎得被扣成負數(shù)?!?/p>
兩人是不同部門的同事,很少有工作以外的交集,所以幾天前的周末夜晚,沈政寧忽然收到葉桐生的微信,問他可不可以幫個忙時,他還小小地吃了一驚。
那時葉桐生休年假正在英國,大晚上突然接到系統(tǒng)故障的消息,趕緊搖人搶修。按理說這是后端的工作,跟他關(guān)系不大,沈政寧大可委婉拒絕,但當天葉桐生顯然是走投無路,話中含糊帶過其他同事“不方便”,沈政寧看他實在窘迫,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拒絕他。
“你太客氣了,”沈政寧溫和地說,“都是同事,隨手幫個小忙而已,不用這么鄭重?!?/p>
葉桐生笑意加深,把手提袋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就當伴手禮了,都是同事嘛?!?/p>
他既然這樣說,沈政寧也沒有執(zhí)意推辭,職場上的人情往來是常態(tài),比起幫忙后對方一聲不吭,葉桐生這種承情的態(tài)度要順眼得多:“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的伴手禮?!?/p>
葉桐生彎起眼睛,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氣:“應該是我說謝謝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