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這樣守住手中權(quán)柄,便要被人任意對待、生死不由己。
五年來半分心都不敢松。
她此刻就跟那日的陸斜一樣,是一副活不起、又死要活的怪相。
劉栩被祁聿堅定又無神的眸意打散神魂,知道祁聿這話的當真程度。
一陣痛心疾首哽口難述,半響拂把袖子,彎腰將祁聿踩過的袍子撿起來,若無其事地抖了抖上面的灰。
可看見個腳印,他卷了袍子精細握在手中不敢抖,怕將這道印子抖掉。
“累了?你想看我死你前面,那就繼續(xù)活著吧?!?/p>
“活不下去了,我救你?!?/p>
話還未落完,祁聿身影便不在那處了。
劉栩捏著衣袍幾步退到那間屋前的臺階,緩緩坐下,一掌撫在祁聿方才放過袍子的地上,心口堵得慌。
還是早年自己將人苛待狠了,叫祁聿將自己恨成這番樣子,這些年真是一點轉(zhuǎn)圜的余地都沒有。
廷外人想殺他的是覺著他奸佞弄權(quán)、多累圣德,廷內(nèi)想殺他的是想奪權(quán)。
唯獨祁聿是為了恨想殺。
這么算起來,祁聿是所有想殺他的人中,因緣最純質(zhì)的個。
“地上涼,您怎么褪了外袍坐地上。”
劉栩抬頭,李卜山給他籠件斗篷,院外熒熒燈火。
陡然想到祁聿走時孤落背影:“著人給他追著送盞去,路黑?!?/p>
“是?!?/p>
再看李卜山,他抬手起身,“走吧,他最不喜我們到這里來,觸著他禁忌了?!?/p>
李卜山看眼那間蕭索積灰的屋子,一時無言。
祁聿一路怎么踩回去的自己記不起,就走著走著覺著風大了,一抬頭就到了護城河旁的直房。
房前臺階坐了個人影,手上捧著乘盤。
陸斜還在追著她喂藥
喝再多藥,她身子也補不好的。
祁聿這才想起來手上自己熬的竹茹水,顛試了把不燙了,小心翼翼舉著陶罐一飲而見底。
破罐子一扔,滿地碎聲驚了陸斜一把。
陸斜聞聲起身:“你回來了?”
夜里他看不清,瞎透了,“往日下職你早早便回來撥算盤,今日為何不撥了?帳算完了?”